随后,她走在了前面,回过头来的眼神浅浅泛着一层遮掩着的失落, 走吧,去考场了。因为没有午休,现在的时辰还早,距离考试应该还有半个小时,曲游乖巧地跟在后面,找补似的说: 不是,我不是不想和你说,我只是有点不知道该怎么说。本以为性子淡薄的曲浅鱼应该会顺水推舟地说没事,那就不说了,结果没想到,前面的人居然直接停了下来,曲游生得高了些,唇瓣都差点擦到那卷曲挺翘的眼睫了,她惊慌之下赶忙后退了两步,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同样没有想过会发生这样的接触,距离拉近之下,那张明明看过很多年的脸突然就生出了令人惊艳的少年感,曲浅鱼捏紧了指尖,问: 家乡而已,怎么会不好说?难不成你不是我朝民众?什么鬼?自己还变成外国的间谍了?颇有些哭笑不得,曲游知道自己不能再含糊过去了,便想了想,道: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是南方人士,不过我的家乡比较偏僻,就类似于桃花源那样的仙隐之地,你肯定没有听说过。这样吗?曲浅鱼面上的神情似懂非懂,也不知相信了这番话没有,不过曲游也没办法再多说什么了,她为了给自己打气一般,很是笃定地点了点头, 嗯,就是这样。那你来到这里,家人该怎么办?怎么今天的曲浅鱼一路问个没完的?印象中这女人明明就很是寡言少语,但也能够察觉到这是对自己的关心,而不是查户口似的调查,曲游不知为何心底发起热来,故作洒脱道: 我父母去世的早,也没有兄弟姐妹,所以并无牵挂。闻言,眉心下意识敛,虽说情感有些冷漠,但比起独自一人生活,曲浅鱼还是会选择如今在曲家的温情,她想要说些安慰的话语,却因为从未有过这种想法而显得有些笨拙且无措。其实早就释怀了,而且是个极度乐观的性子,曲游摆摆手表示没什么,面上甚至还带着笑, 衿宣不必安慰我,来了这里之后还是挺不错的,父亲和母亲都很宠我,还有二姐一直关心我,之前那个家伙可真是不识好歹呢。开玩笑的话语让曲浅鱼也无奈地笑了起来,可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一般,她咬着下唇,犹豫了好一会儿才问: 对了,你在那边,可有婚配?婚约也算。 搭配诶?挑眉的模样看上去很懵,像是没有意识到曲浅鱼为什么这么说一般,曲游笑得无奈, 我们那里是自由恋爱的,基本上没有婚约一说,我也并没有与谁有过恋爱关系。
自由恋爱?你们并不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吗?似乎有些不能理解现代的观念,倒也不是支持十六岁就要定下婚约的规定,曲浅鱼纯粹是被压抑教育了这么久后才明白原来是有自由一词存在的。点了点头,曲游的神情坦荡而无所谓, 对啊,在我的家乡,每个人都有爱的权利,无论年龄,家庭背景,或是性别,只要坚定且两情相悦,都可以在一起。眼底逐渐生出了向往的色彩,也可能是想起了上一世在深院里的蹉跎,曲浅鱼的瞳孔暗了暗,笑得有些勉强, 若是有机会,可以带我去你的家乡看一看吗?什么?带曲浅鱼去现代?第一反应就是觉得当然不可能,自己都回不去呢,但是瞥见了那双清透眸子里闪烁着的小心翼翼时,曲游抿住了唇,笑道: 好。后面就没什么时间聊天了,因为苏青已经到达了考场,给大家分发起考试使用的宣纸来,曲游坐在座位上,倒觉得那一番脱离现实的谈话挺能缓解自己紧张的情绪的。古代的纸张比起自己熟悉的要轻薄许多,这也是她根本无法用毛笔作画的原因,曲游作为美术专业的学生,自然是会一点点毛笔绘画的,但现代的纸张虽说也会晕染,但因为厚度,便不会那么严重。来到了这里却是一笔下去半张纸都快黑了,于是曲游看了看用丝帕包裹着的炭笔,扬唇笑了笑。第二场考试的主题是羽,看到时还愣了一下,毕竟只有一个字,却要做出画来,她皱起了眉,一时之间并没有什么思路。羽代表什么呢?羽毛?翅膀?羽化升仙?思维越发扩散,但都不能成为应考的内容,曲游习惯性地转了转笔,脑子里突然想到了现代曾经很喜欢的一首歌,她先提笔画出了漫画家习惯的四个分镜,在第一个画框下开始了着色。群山耸翠,连绵起伏,截断面却险陡而急迫,寥寥几笔勾勒出的风越发显得这悬崖沉寂中暗藏杀机。随后,来到了第二个分镜,明明是同样的景色,同样的危险且令人心惊,曲游却在绝壁之间添了三分生机。那是一朵花,或者说,完没还全绽放的花朵,她奋力挣扎着往坚硬的缝隙中扎根,几片孤零零的叶子使本就细瘦的根茎显得更为可怜兮兮。长在青山峭壁上的花朵,或许用不了多久就会自然死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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