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委员底下写上斑目米国的名字时,藤原白还是觉得荒诞好笑。
女生们当然是为了可以光明正大和斑目来往才投他的,毕竟只有斑目才能在斑目全天候不停歇撩女孩的情况下,不在风纪本上记他的名字。
可是,还是好笑。
仿佛对着米缸滴溜溜转眼珠的老鼠挂上披风,披风上又写了“大米守护者”几个大字一样好笑。
他微微偏头,看向斑目米国,对方托着腮、半挑眉看向黑板,嘴角微微勾起,大概也觉得这很好笑吧。
藤原白放任自己浅笑,随即又难堪地低下头。
告白失败后,他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觉得末日到来,再也无法活下去了。
他甚至想,要不要先请假,先不去学校了。
说到底,为什么要告白呢?为什么要叫住他呢?
也许是教学楼两侧的樱花开得太如火如荼了,随风飘荡开来,落在了很多对并肩而行、谈天、拥抱、甚至亲吻的情侣身上。
他走在暖洋洋的荷尔蒙里,前方就是向往已久的日光,实在无法继续压抑与忍耐。
可是,一切都搞砸了。
他怎么去面对那双冷冰冰的眼睛?
米国肯定会笑话他的,恶意的讥笑。
说不定还会把这件事情讲给女孩子听,女孩子也许会好心地替他打掩护,但是米国肯定会继续嘲讽,嘲讽他不自量力、自作多情。说不定还会四处去问那个那个没眼色的四眼鸡到底是那个班的,走到座位上来羞辱他呢。
各种可怕的幻想让他过了十二点才堪堪入睡,梦里却又经历了一遍这样糟糕的情景,醒过来时,头晕眼花,像得了重感冒。
要不就伪装成是感冒了吧……
虚弱的念头对上妈妈期待的笑脸,自己消散了。
“虽然是不认识的新同学,也得好好交朋友呀!我多做了点儿便当,让其他同学也跟着一起尝尝吧!”
他胡乱点头,再也说不出“病了,要不请假”的话,拖着脚步走了长长的路,和王将在十字路口分别后也没想过要逃学,带着奔赴刑场的心情走进教室,放下书包。
斑目还没有来学校,没人知道昨天放学时候的事情。
女生们凑在一起谈天说地,他的进入并没惊扰到任何人。
闸刀没落下来,死刑缓期执行。
可是,也许只是因为斑目还没来。
他把椅子往后拖了拖,从敞开的后门里往外看。
隔壁班的学生,都要从他们班这段走廊里经过。
心情和在游泳馆换衣间外的心情相似,却又严重很多。
一个又一个学生穿着校服过去,说话、哼歌、谈刚见面的老师和学生,藤原白一个字也听不清。
他像个盯紧了斑目米国的摄像头,自动模糊了作为背景的这世上的其他一切,焦急也好恐惧也好期待也好,不关心其他一切,只等待着他走进镜头中央。
第一堂课的铃声响起,藤原白以为自己又重复了一遍游泳馆的体验。
他也许翘课了……
念头还没完全从心里闪过去的时候,他听见皮鞋踏在地板上的声响,微微抬头,就见到斑目米国踩着铃声从门框里一晃而过,丝毫没有一般人迟到时慌张的样子。
然后,他依稀听到了隔壁班国文老师的吼叫和斑目满不在乎的笑声。
毫无顾忌。
难道他以为生活和游泳是一回事吗?
藤原白攥着笔想。
这个念头过去了,被判刑的压力才后知后觉占据脑海。
他收回所有思绪,笔尖跟着老师的板书在课本上留下痕迹,心却颤抖着等候课堂结束后会到来的命运。
结果根本没有什么命运。
斑目还是昨天的斑目,找女孩子聊天,和她们一起吃饭,哪怕两个人在走廊上迎面相遇,他的目光也没有向他偏移一分。
藤原白不敢跟踪他,只能竖直耳朵去听他和女孩子的对话。
对话里没一个字提到自己。
放松的确是放松了,但也有一种酸涩漫过了胸口。
他真的完全没把他放在心上。
盛着灰云的水塘里,从来就没有留下过他的倒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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