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只这一个儿子,虽然大阿哥常在前院读书,起居亦在前院,但母子俩总归还是能常见的。李氏抄完百遍女戒需不短的时日,将要长时间见不着大阿哥。可见李氏爱子之心,为此不惜低下头颅,来求素来憎恨的武静蕊。武静蕊理解她的心情,但不表示会轻易应允。李氏既然来了,向她低了头,认了错,她接着,但她可没这么好说话。对方认错都不诚恳,她为何要松口?武静蕊端起茶,喝了口,道:“李妹妹此话就折煞我了,这是贝勒爷的吩咐,既然贝勒爷认为李妹妹有错,罚也是应该的,岂能我去向贝勒爷说情?李妹妹不愿与大阿哥分离,早些完成贝勒爷的吩咐要紧,这才是一劳永逸的法子。”李氏料到对方会坐视不管,甚至巴不得她倒霉,但她既来了,便不会轻易放弃。“侧福晋要如何?”武静蕊温柔笑道:“李妹妹错了,哪是我要如何?我可不会如此欺负人,贝勒爷再公正不过了,此举定无不妥。不过,若贝勒爷看在与李妹妹往日的情分上,想来会开恩的,李妹妹何不去向贝勒爷说情?”李氏垂下阴郁的眸,攥了攥手,她岂能不知?贝勒爷只会听武氏的,哪里还会理会她的情面?从贝勒爷责罚她不与弘昐见面起,她就认清了,也死心了。她不会再那样傻。“侧福晋何必再拿我们母子寻开心?侧福晋要我赔罪,我来了,侧福晋得了自己想要的,何不成全我们母子?侧福晋也是当额娘的,应当能理解奴才的心。”武静蕊抿唇不语。她自是能理解,但她更知晓,李氏能做下此举,向她低下头颅,便不是简单的。说明李氏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她不怕别人与她争宠,但一个人争宠的心都没了,有了别的念头,就难对付了。武静蕊笑了,“李妹妹当真一副爱子之心,怪可怜的,不过,我不会去为欺负我儿子,心里恨我的人求情,李妹妹有本事自个儿去向贝勒爷求情吧,不送。”说罢,端起了茶。李氏脸色白了白,倏地起了身,“侧福晋当真好大的架子,如此欺辱我们娘儿俩,当真高兴了?”武静蕊摇头,“你错了,我没什么好高兴的,我只是有仇报仇罢了,对于一个几次三番要害我的人,我没那样好心。谁也别把谁当傻子,我能欺负你,是我有本事,换作我为下风,你可会饶我一次?” 少喜欢爷一些不过是胜者为王。别人不曾心软,何必求她心软?哪来的道理?她就是要狠狠打李氏的脸。
李氏气得说不出话来,但她不会像以前一样撒泼耍横,比谁更不好惹,那样吃亏的只是自己。这么多年,她学到的最有用的本事就是忍。当初她没忍,输给了年氏,这次她要忍,她一定不会输。李氏深吸口气,压下了怒火,抬起下巴,道:“是奴才算错了,原以为侧福晋足够善良,懂得为母之心,到底是奴才错估了。”呵?善良?李氏认为她哪里善良了?相反,她很坏的。不对,李氏分明是故意的,故意抹黑她。知道了这个,武静蕊不仅不生气,反而觉得很有意思。李氏本不抱希望,故失望有限,她依然自信满满,“侧福晋今日风光,来日定会有他人代替你享受这风光。需知人外有人,天道好轮回,愿侧福晋年年有今日,永远不会失望。”噢,天道好轮回吗?她自己的轮回,她不清楚,但李氏的轮回到了。武静蕊笑道:“我也赠你一句话,曾经你施予别人的痛苦,终会以同样的方式十倍百倍地还给你。”这一切又何尝不是报应呢?李氏施加给别人的,最后终是受了同样的苦果。而她不一样,她有子女,更不会为男人自苦,未来再坏又能差到哪儿去?四贝勒总会舍得给她个贵妃当当。李氏满腹狐疑,她自认与武氏不曾有过恩怨,她不屑针对那个愚蠢的武氏。前世的武氏自己没用,又怎怪得她?更何况,眼前的武氏分明另有其人,她何曾得罪过这样的人?印象中不曾有过这样一个人。李氏嗤之以鼻,“侧福晋少拿话吓唬我,今日你欺辱我们母子,总有一日会有报应的。”似乎再待下去也无意义,反玷污了自己,李氏拍拍自己的衣裳,简单施了一礼,道了句“奴才告辞。”轻蔑地瞟了她一眼,施施然走了。不一会儿,似玉进来禀道:“李格格哭着走了,很是伤心呢。”武静蕊挑了挑眉,不予理会,“由她去吧。”她倒要看看,李氏会翻出什么花来。当夜,四贝勒回来,问她可还满意,神色间可见纵容。武静蕊神色淡淡的,“满不满意的,也不好说,毕竟是大阿哥的生母,倒让人觉得妾身欺负了她似的。她是求情来着,妾身怎么说?妾身可没那样大度,总该给她些教训,就没理。她却说天道有轮回,哭着走了,好像受了多大的委屈,爷倒是说说,妾身哪里做的伤人了?以下犯上,该怎么罚?妾身看在她是大阿哥的生母的面上,已经很宽容了,由着爷从轻处置,她还诅咒妾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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