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林阙不知何时已经晕厥在他怀里。
……
一日后,林阙是在一辆缓缓行进的马车上醒来的。
他揉着隐隐作痛的前额,从坐塌上艰难地支起身子,肩上的薄毯滑了下来,露出一身面料上乘的素色新衣。
林阙环顾四周,宽敞的锦帛车厢内,并无他人。车帘微晃,透出的光也跟着摇晃。耳边仅有马蹄与车轮的碌碌之声,再无市井的热闹喧哗。
林阙躬身上前,掀开车帘一角,果然,闵无依的背影便出现在眼前。只见他单手驭着并驾马车,回头朝林阙笑了笑,扬手甩出一记响鞭。
林阙丢下车帘,郁闷地缩回车厢里去了。
不是因见着闵无依而心生郁闷,而是因见着闵无依感到心安而郁闷。林阙自己也奇怪,他明明怨怪闵无依离经叛道、逼他做那些荒诞淫邪之事,但又无法真的把他列为仇敌、恨之入骨。顶多骂他几句、咬他一口,真要将刀剑递到他手里,他是万万下不去手的。
但他又一时半会儿无法原谅闵无依,加之浑身如散架重装一般酸胀,他干脆裹回毯子里,继续睡觉。
又行了二里路,闵无依隔着车帘问:“师父,前面有个驿站,要不要停下来歇会儿?”
林阙:“……”
闵无依本不奢望得到林阙的回应,擅自作主将马车停靠在了路边。他跳下马车,放下脚凳,恭恭敬敬道:“主子,驿站到了。”
林阙知闵无依是为了隐藏身份,故而又改了称呼,于是默默将斗笠戴上,遮住头面,方才掀开车帘。
闵无依驾起手臂给林阙搭手,林阙瞧也不瞧,踏着脚凳下了车。闵无依也不着恼,收了脚凳跟上林阙。
此处驿站不大,仅有一顶凉棚,驿站内还歇着另外一群人,或站或坐,打扮随意,状似普通旅人。
但闵无依只消打量一眼,便知这一行人绝不简单——他们看似姿态随意,实则错落有致地将一个靛衣少年围在中间;十几号人聚在一起,却无一人玩笑闲谈。
由此可见,这一行人当中,靛衣少年身份尊贵,其他十余人皆是他的护卫或随从。
闵无依偷偷观察着那群人,那群人也暗中留意着闵、林二人。
那靛衣少年,更是自打林阙停车下马时起,便已肆无忌惮地朝他们二人打量了好几眼。
闵无依无意与对方交流,找了个最远的位置,掸了掸座位上的灰尘,请林阙就坐。
林阙气性未消,自是不会道谢,冷淡地坐下,将闵无依视作空气。
不远处,一侍卫俯首在靛衣少年耳边低语了几句,声音极低,低到林阙甚至不知道有人说话,但这声音却悉数收入了闵无依耳中。
那人在说:“少主,彼二人功夫深不可测,我们还是走吧。”
靛衣少年微微摇头,又朝林阙二人偷偷瞟了几眼。
闵无依不禁暗嘲:说我深不可测也就罢了,林阙算哪门子深不可测?他是压根没有功夫。
闵无依佯装不察,若无其事地从马车上取了水壶,以壶盖作杯,倒上水轻声问:“主子,喝水吗?”
林阙早就口渴了,但就是不搭腔,也不动。
闵无依无奈地轻叹一声,将壶盖塞到了林阙手中,林阙立马将手缩进面纱,喝了个干净。
林阙其实很想问问闵无依,他们昨晚不是还在青龙饭庄吗?怎么一眨眼就离开了岩崖镇?他们几时动的身?此地又是哪儿?
但他还赌着气呢,岂有主动向闵无依搭腔的道理,于是只能憋着一肚子问题,继续扮高冷。
闵无依好似看透了林阙心思,主动说道:“主子,我们昨夜动身,此时已经行路几百里,再往前走一段就到丹城了。”
林阙虽不言语,心里却因为解了惑,稍微舒坦了一些。
闵无依又道:“主子放心,昨夜大家饮了酒,义兄睡得熟,必不知隔壁发生了什么。”
这番话藏头匿尾,别人听不懂,林阙却不可能听不懂,罩在面纱下的脸微微发起烫来。
闵无依:“属下临行前给义兄留了书信,并非不辞而别,此时义兄想必已经看到信了。”
闵无依确实留了信,不过信里说“愚弟临时起意,改道往东,义兄勿念。”实则,闵无依一路南下,已然行至江南。
面纱微动。林阙一想到昨夜的事情,便气不打一处来。若非此间有外人在,闵无依真想掀开面纱欣赏一下师父恼羞成怒的表情。他压了压心头的邪念,又倒了一杯盖水给林阙喝。
不远处的靛衣少年忽然噗嗤一笑,道:“有趣。”
声音不大,却足以引得驿站里的众人齐齐朝靛衣少年望去。
林阙透过白纱,循声望去,这才留意到驿站另一方的少年,十四五岁的模样,举手投足间透露着雍容贵气。
林阙久不涉世,原本对一切新鲜的人或事都很好奇,但那少年骨子里自带的高人一等的傲慢,令林阙敬而远之。他从纱幔里望了望闵无依,后者回了他一个安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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