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她坦然自若的转开眼睛,若无其事的吩咐道:“命人来割了这片蒲苇吧。”
他怔了一怔,不解的追问:“陛下不是喜欢么,为何又叫人毁了?”
“王宫是不该出现野草的。”
她冷淡的说着话,随后毫不留恋的甩袖转身,宽松衣纱在愈发大的风里显得削瘦而坚韧。
“野草只适合荒郊野外,路边小道,长在王宫里就注定活不长久。”
慕光愣了片响,迅速的回过神乖巧答是,再抱着怀里的纱快步追向君王的身后。
君仆二人一前一后回去时,萧仙早就入了殿。
他正侧身坐在窗下的贵妃榻,手拿发带慢条斯理的绑上玉兰花枝,旁边的宫仆们进进出出,一个不敢吭声。
见到君王回来,他坐在榻里却没起身相迎,安然理得的专心捣鼓手中花枝。
等到他绑好花枝,随手递给身旁的小宫女后,才是静静的偏头望了过来。
一双浅浅眼眸如秋水笼烟,晓霜照日,久久望着宛若站在了波澜不惊的湖边,恍恍惚惚的想要纵身一跃。
小宫女弯着腰接过花枝,转身谨慎的把花枝插入窗边桌台的青瓷花瓶,再拿起剪刀细细修剪。
一朵朵的浅粉玉兰在花瓶里开得极好,花枝向窗外延伸。
窗前的玉兰莹洁清丽,与窗外的翠柏相掩映,细长的花枝挺出窗外,亦是奇观。
见到窗前的玉兰花枝,君王的脸上浮现喜色,大步上前,径直来到萧仙的面前。
侧身倚榻的萧仙便仰头望来,迎面抬起的五官精细入画。
他用精致玉冠高束的一头泼墨长发铺在身后,蜿蜒垂下榻面,搭落在桔梗紫的叠纱华袍里,美得惊心动魄,雌雄莫辨。
百护安低目才和他对视一眼,心里只觉美人斜倚美人榻,奇观争艳胜绝景,还远远不及美人腮间一抹香。
“臣辛辛苦苦的携花而来,陛下不在殿里,却是去了何处躲清闲?”萧仙率先打破了君臣间的沉默。
她就笑着答道:“久坐无趣,你又迟迟不来,朕便随便走一走罢了。”
闻言,他诚恳的倒了声抱歉,又温声的解释:“臣来时恰好路过御花园,见园中玉兰开得正好,便亲手给陛下折了一束回来,路上便耽搁了会儿。”
他侧眸瞥了一眼身旁的花瓶,示意她看。
“知陛下喜玉兰,这正是园里开得最好看的,陛下瞧瞧可还喜欢?”
她站在萧仙面前,没有立刻回答,含笑抬腕摸了摸那玉兰花柔软的花瓣。
摸了花后她转身看了回来,故意手势轻佻的抬起萧仙下巴,盯着他白皙细腻的脸给出诚心诚意的赞美。
“生得好看,朕当然喜欢。”她认真看着他的脸,意味深长的说道,“不愧是朕的阿仙总记得朕的喜好,这天底下的好东西你每次都要给朕送来,哄得朕眉开眼笑,魂不守舍呢。”
“”
她特意咬重好东西三个字,也不知指的是花是人,亦或二者皆有。
被抬起下巴和她对视的萧仙眨了一下眼,随即轻轻撇开头,避开她如同浪荡子当街调戏卖花女的放荡姿势,一贯儒雅随和的语气有两分嗔怪。
“陛下又戏弄臣,臣说得是花。”
“朕说得也是花啊。”她笑眯眯的应,“阿仙以为朕说的是什么?”
“”
从年少时她就仗着他的性子呆板,反应迟钝总是常常调笑他,故意拉着他说些胡言乱语,行为冒昧,便引起旁人对他们许多的误会来。
从以前他就说不过她,而今更懒得和她争论,甚至纵着她玩玩也无不可。
于是萧仙只抬腕把她往外稍稍的推开些,默不作声的起身向桌边走去。
看起来就像是脸皮薄的臣子被君王逗得心羞生怯,却又舍不得反驳,便心慌意乱的避开不谈,佯作无事发生一般。
紧接着,百护安笑眯眯的追了上去,一把抓住萧仙的衣袖,在他耳边温声软语的连唤着阿仙。
萧仙没有回头,却也没脸色大变的匆匆甩开君王,反而任劳任怨的让她拽着唤着。
他俊美的脸庞满是无可奈何与听之任之,眉眼之间竟有一股子说不出的纵容与温柔。
内殿无外人,身旁是奴仆,君王就脱去了往日威严和狠戾的外表。
她的笑容满面,嗓音绵软,竟有了两分女儿家面对心上人时心动难耐,痴缠不舍的感觉。
同样外貌不凡的君臣站在一起,甚至不需多说两句软话,外人瞧着便只觉她们眉眼交缠,眼神缱绻,关系更是暧昧不清。
高贵骄傲的君王也只会在仙陵王的面前露出这幅模样,旁人再无此殊荣。
他们在桌边纠缠不放时,殿里已是几名宫女太监的脸悄悄的红了,轻勾嘴角掩住羞涩的神色。
殿里的气氛立时变得缠绵如蜜,连吹进殿里的瑟瑟秋风都带了点不可多说的羞意与暖涩。
所有人都或笑或喜,唯独跟着君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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