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低头玩手机的人,闻声抬了抬眼,悠悠地拖着音:“你好。”许柚见他这样,便也装作不认识,点了下头,“你们好,我是许柚。”她来之前,赵希瑞就已经点了餐。让许柚诧异的是,赵希瑞的口味和她很像,点的每一道日料都是她喜欢吃的口味,所以这餐饭吃的还算是愉快。还没吃完时,赵希瑞起身起了一趟洗手间。餐桌上只留了宋祈年和许柚两个人。气氛突然间变得沉默。许柚低头吃着日料,话很少,时不时看两眼手机上的专业课内容,她计划着回去得复习多少内容。至于对面的人,她并未关注。直到对面的宋祈年忽然说了句话:“你觉得她怎么样?”许柚愣了愣,关闭手机,抬头看他,“……你在跟我说话?”宋祈年勾着唇,不冷不热地:“嗯。”“挺好的,性格活泼,为人也很礼貌。”许柚仔细地评价。想起刚才她和宋祈年之间的互动,又皱了下眉,“但是——”她好像有些不满意。宋祈年黑白分明的双瞳一直紧锁着许柚,握着手机的那只手紧了紧。在看到许柚皱起的眉头时,心里久违地升起一阵窃喜,他眼底升点期骥,可下一刻,悬起的心又被她轻飘飘的一句话狠狠击落谷底。她说:“但是你太冷淡了。”许柚眼底露出劝诫,是真的在为他着想,“既然交了女朋友,你应该主动一点。像她刚刚喝水的时候差点烫到手,你应该替她倒水,还有你不应该一直玩手机而不跟她说话,这样不太好。”不是所有人,都愿意永远以他为先。也不是所有人,都愿意永远在一段情感里甘于付出而得不到回报。被喜欢的人冷落,是一件很难受的事情。许柚本还想在说什么,可看着宋祈年表情有些不太好,她才意识到自己好像有些越界,轻咳了一下,把话题转回来。“不过,”她扬唇,“你和她很般配,祝福你们长久。”希望和泯灭,就在一瞬之间。那些自以为是的窃喜也可以在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后,重新坍塌。宋祈年淡然的眼神泛起涟漪,他微不可查地手抖了下。心底最柔软的地方,好像被扎进了一根刺。原来被喜欢的人祝福自己跟别人幸福长久,是这样一种痛。
细细密密的痛感如静水淌过,没有大开大合,没有此起彼伏,像绵延的峰慢慢被一把火灼烧掉,绿林变得荒芜,草地变成沙漠。那把火,一点一点地烧进宋祈年心底最深的地方,并非很剧烈,却存在感强烈到他忍不住心脏停了半拍。他猛地低下头来喘口气,放在桌下的手因为用力攥拳而青筋暴起,手背上还未长好的伤口皮肉绽开,血丝渗了出来。只有夜晚难以入睡时才会疼的头,突然间也难受起来。宋祈年喉结不可自抑地滚动一下,像快冰棱,冷淡的嗓音慢慢地、干涩地蹦出两个字:“是吗?” 相拥许柚那句“是啊”还没说出口, 宋祈年的手机蓦地叮咚一声,打断了她。宋祈年低睫看瞥了眼屏幕,“她临时有事先走了, 我们继续。”他说的太过自然,好像先离场的赵希瑞才是请的客。许柚拿起杯子的手停了停, “这样啊。”她拿起纸巾擦拭, “今天这顿饭就到这里吧, 谢谢你女朋友请我吃饭, 那点小事不用放在心上。我还要回去复习,先走了。”宋祈年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起身,“一起吧,我也回京大, 顺路。”“不用, ”许柚回了个消息,“江聿正好在这边,他来接我。”江聿刚跟她发消息, 说他看见她了, 他正好回学校要不要一起。宋祈年脚步一顿, 唇线抿住。许柚望了望, 果然在街对面停了一辆眼熟的车,她没再看宋祈年,径直走了过去。到了车前,许柚打开副驾的门, “你怎么在这儿?”江聿神色疲倦, “老爷子前两天身体不舒服进了医院,我刚从医院回来, 待会儿回学校复习,明天有一场考试。”“医院?江爷爷怎么了?”许柚关上车门,隔绝车外的寒气,还有那道一直投在她身上的眼神,她并未感受到,只把心思放在了跟江聿的对话上。江老爷子身体一直硬朗,不像生病的样子。而且之前与她相处时,老人家也是慈眉善目的,平心而论,许柚不想老人家身体出问题。江聿神情低落,“不知道,突然晕倒在了房里,当时我姐在外面应酬,我在学校,还是管家送去的医院。医生说再晚一点,就有生命危险了。”许柚知道江聿和江薇自幼父母双亡,都是江老爷子一手养大的,面对这样的事情,的确很难接受。这种差点失去至亲的感觉,也没有谁比许柚更懂。她安慰:“好在及时送去了医院,一定会没事的。”“希望吧。”江聿提起一点精神问,“你呢,怎么突然跟祁哥碰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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