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楼道里回响着这么一句话。气温直线下降,仿佛坠入冰窖。“咚——”行李箱被人径直从三楼扔了下去,咚咚咚地滚动声响彻整个楼梯间。像是给予摇摇欲坠的警钟最后一击。路煜和林笙一惊,同时看向昏暗的楼道。那里站着重返回来的宋祈年,少年整个人隐藏在黑暗中,声控灯彻底罢工,没有一丝光亮照着他,他像是被人亲手推向地狱。他抬头,冷漠的眼神看过来。路煜上前一步,想解释,“当时我——”他话没说完,宋祈年已经一拳挥了过来,青筋暴起的手臂诉说着他的怒意,多年的修养和绅士消失的无影无踪,只知道用最原始的暴力方式宣泄着,“你知不知道,许柚一个人站在校门口,十几米高的王棕树就在她头顶上。”就差一点,就差那么一点,一米多长几十斤重的王棕叶就会砸到许柚的头。“我不是故意的,我当时……”路煜没说完又被宋祈年打了一拳。少年冷白的脖颈烧成一片红色,他从未这么愤怒过,也从未这么失态过。林笙吓得尖叫,一边是男朋友,一边是亲弟弟,想要拉开却无从下手。路煜被打了几拳心里火气也彪了上来,“那我能怎么办,当时你姐病发了,如果不及时送医院会死的你知不知道!难道不该送她去医院吗!”“宋祈年,你有什么资格说我,如果不是你把我的腿踢得站都站不起来,难道我不会送她去医院?还有你别忘了,笙笙她为什么身体这么虚弱,她病这么严重都有可能活不过三十岁,全他妈都是因为你那个追名逐利的妈!如果不是你那个好妈妈还有你,笙笙的爸爸会死吗?笙笙至于八岁大就成了一个无家可归差点饿死在垃圾桶边的孤儿吗!”“我当然只能骗你说校门口没有人!”“所以呢,”宋祈年麻木地勾了下唇,比夜色还死寂的眼宛如深渊,语调毫无波澜,“付薇欠下的债该我来还吗,怪我吗,是我要出生在宋家吗,是我非要当那个谁都以为高高在上实则活得像个野狗一样的继承人吗?”本该肆意热烈、落拓不羁的男孩子,在他才刚满二十岁的年纪,平淡的眉眼全是被生活鞭挞后的疲惫与无力,锋芒毕露的棱角全被磨平。剖开那层好看的皮囊,底子实则烂透了,从他出身的那刻就注定迟早有一天会烂透。“牺牲我来成全你的暗恋,牺牲我跟许柚来成全你们的感情,那许柚算什么,我算什么,我跟许柚之间的感情又算什么?”宋祈年疏淡的眼变得很空,他自嘲地轻哂,想要控制不断烧灼的胸腔,去压制住那股委屈和不甘,可越想压制却烧得越旺。终于,那根绷了二十年的弦彻底断了。
“为什么上一辈人的恩怨要施加在我的身上,为什么每个人都可以好好的,却偏偏要我跟许柚错过?”宋祈年目光冷到极致,额头的青筋突着。他忽然失控地吼了一声,轻眨的眼尾,薄红而泛起莹光,“凭什么!”楼道里回荡着的声音,是少年委屈了二十年才喊出来的无力哀鸣。 流星雨(1)楼道余音回响, 仿佛硝烟弥漫后的战场,一片狼藉又噤若寒蝉。宋祈年长睫一颤,那点不经意露出来的脆弱和莹光很快消失, 所有的情绪在一刹那释放过后,很快收回。冷淡的脸色愈发拒人千里之外, 口吻像是投入一潭死水的巨石, 已经平静无波。他松开拽住路煜衣领的手, “不要让我再看见你。”宋祈年转身下楼。“阿祈……”林笙叫住他。她知道经过今晚这么一闹, 她和宋祈年那点微薄的亲情再也无法维系。一股巨大的抽离感上涌,林笙的心里好像破了个大窟窿,薄弱的亲情在慢慢流失,她却无能为力。这个世界上,她只有宋祈年一个亲人了。“别再这么叫我, ”宋祈年背对着她, “我以后不会来你这里了。”脚步声渐行渐远。就在今晚,宋祈年彻彻底底地将唯一的一点亲情割裂掉。许柚的生日越来越近了。本想按照往年习惯,跟江楠他们逛逛街吃吃东西, 但吴萌把她下学期要出国的消息说了, 江楠和王黎又是痛哭流涕、呼天抢地好一会儿, 恨不得顺着网线来许家找她口诛笔伐, 最后才捶胸顿足地接受现实。但有一个要求,她下学期就得出国,这回生日说什么都得好好过。王黎立马来劲儿,说要给她办的风风光光的。江楠一拍他脑袋, 骂他会不会用词, 你当嫁姑娘呢,还办的风风光光, 应该叫热热闹闹。吴萌悄悄跟许柚吐槽,这俩词不都差不多么。许柚对生日这事不热衷,由他们在群里讨论去了。她窝在沙发上刷小视频,刷到了一个关于流星雨的报道,是本地推送。看介绍是说这几天有流星雨到来,不少淮城本地人已经在专门的露营区安营扎寨了,还有很多全国各地赶来的天文爱好者、摄影工作者,全都带上了摄影机三脚架和各种设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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