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弃梁韵摸不清来意, 心中隐隐升起不好的预感,脸上强撑起一抹浅笑,“您好。”这个名字, 她从没有听沈时忱提起过,可从管家谨小慎微的态度里, 也能看得出来。她将要面对的人和事,必定不会简单。沈宗元凌冽视线只扫了梁韵几眼, 长相确实出众,说话声音轻轻柔柔,看起来温良无害。可他知道,沈时忱绝不是一个只看重外在的人。这个女孩,第一眼给他的印象, 倒是没有想象中那么差。梁韵哪里经历过这种场面,抱着音音手足无措,愣愣地站着,不知道如何是好。沈宗元抬眼望了客厅里面,“方便让我进去坐会儿吗?”梁韵没敢拒绝,他是沈时忱的爷爷, 是长辈, 不能怠慢。保持着该有的礼貌, 梁韵往旁边侧了侧身, “您请。”沈宗元终于点了点头,抬脚踏进了大门。身后的管家头压得更低, 极有眼色地把门关上,只留下梁韵和沈宗元两人, 自己守在了外面。梁韵蹲下身把音音放下,摸了摸它的头, “你乖,自己去玩。”说完就走到厨房,洗净双手,给沈宗元倒了一杯温水,端了出去。两只手平平稳稳地把水杯放到茶几上,梁韵还是站着,等沈宗元发话。她刚才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被沈宗元看在眼里。还算有教养,也知礼。只可惜……来之前,他就知道了梁韵的所有底细。小演员,苏城人,单亲,甚至连父亲是谁都不知道。沈家不能容许这样的出身进门。抬了抬手,眼神指向不远处的单人沙发,示意梁韵坐下。梁韵这才退到后面,端端正正坐了下来。客厅有自动控温,冬暖夏凉,温度适宜,可这会儿她手心冒汗,紧张得心都要跳出来。沈宗元没再看她一眼,明知故问道,“梁小姐,和时忱认识多久了?”梁韵思索了下回答,“快一年。”“那就是从时忱刚回国不久,就认识了?”梁韵双手搭在膝盖,恭恭敬敬答道,“是。”沈宗元自然看出了她的拘束,小门小户,没见过这种场面,很正常。他不在意,继续道,“我这个孙子,是沈家唯一的继承人,身上的担子很重……”
“自然,他自己的有些事情,也不是一个人就能做决定的。”想起沈时忱说要结婚的打算,沈宗元无奈地笑了笑,“上次他同我说,遇到一个想要结婚的女人,我就存了好奇,所以今天只是过来看看。”梁韵不知道如何作答,只是微低着头,听他发话。“有些话,时忱不方便告诉你,我来替他说。”“我这辈子识人无数,梁小姐是什么样的性格,我一眼就能看出来。”“梁小姐看着柔弱,想必也不是个能够做小伏低的人,就算时忱要娶你,以你的出身,沈家的门你是进不了的……”沈宗元抬眼看向已经面红耳赤的梁韵,依然没有停下,“不过,如果梁小姐舍不得时忱能给你的权势,愿意一直待在他身边,我自然没意见。”此刻的梁韵,低着头,身体僵直,只觉得自己被冒犯得彻底。说话的人语气沉稳,似乎不带任何情绪。可却像是一根根细针,刺进了梁韵的皮肤,还有心里。密密麻麻的痛感,疼得她呼吸不能。那些极尽贬低的话语,更让她无地自容起来。沈时忱给她的动人情话,还有坚定的承诺,她都听不见了。只觉得,自己像是被孤立在一个巨大的舞台,来往都是嘲讽的笑声。梁韵再三提醒自己,他是长辈,是沈时忱的爷爷。哪怕说的话再伤人,自己也要忍着。指甲狠狠地抠进掌心,紧咬着下唇克制,不发一言,只想等这难捱的痛苦和羞辱赶快过去。沈宗元最后扫了一眼梁韵羞愧的样子,心里也有些不忍。不管是贪图沈时忱的人,亦或是权势,她也没做错什么。只是,她不该让沈时忱动了结婚的念头。起身拍了拍身上的中山装,径自离开。像是有感应一般,沈宗元刚走到大门口,管家就自觉地将门打开,弓着背随他往外走了出去。门再次被关上,梁韵忍了又忍的泪水,终于决堤。手背上落满晶莹的泪珠,滴滴答答,到最后,梁韵眼前一片模糊,什么都看不见。只有那些刺痛到让她麻木的话。脑子里嗡嗡作响,炸得她头疼欲裂,身体发抖,只是维持着刚才的姿势,坐在那里。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梁韵才慢慢起身。眼泪干了,脚麻了,站起来又跌坐了下去。一pi股坐到地上,头也被身后沙发扶手磕到,重重的一声,可她怎么也感觉不到痛了。音音察觉不对劲,小跑着趴到梁韵腿边,喵呜喵呜,给她安慰。梁韵深呼吸一口气,咽了咽干涩的嗓子,摸着小家伙的头,“我没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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