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暴雨淅淅沥沥。窗帘半掩着,光线微弱地投射进来。偶尔有雷电,轰然劈开昏暗的宿舍。
许书熠躺在床上,右侧是冰凉的墙壁,左侧是江谕。
宿舍单人床狭窄,只有一床被子,两个男人躺在上面几乎是紧贴着肉,平躺容易压到江谕的头发,于是许书熠不得不侧卧着睡。
十分钟前,元昭给他发了条短信,内容是雨太大,他不回宿舍了,干脆直接去办公室备课,叫许书熠不必给他留门。
现在十分钟过去,许书熠仍是毫无困意,他悄悄睁开眼,猝不及防地对上了江谕茶水般的褐色瞳仁——像是盯着他看了许久。
许书熠吓一跳,奇怪问道:“你怎么不睡觉?”
江谕说:“睡不着。”
“是太挤了吗?那我再给你腾点空。”
许书熠刚想往后缩一些,江谕却伸手揽了下他的腰,制止了后退的动作:“不是因为这个。”
“那为什么?”
“我……有点怕打雷,”江谕抿抿嘴唇,垂眼道,“没事儿,也习惯了,你睡就好,我再眯一会儿就睡着了。”
说这话的时候声音轻轻的,很脆弱似的。
许书熠忍不住心软,然而窗户紧闭着,窗帘也已经拉上,电闪雷鸣是断然无法中止的,他绞尽脑汁才想出办法,凑近抱住了江谕,拍着他的背:“不用害怕,我在这儿的,好好睡吧。”
江谕“嗯”了声,脸埋在他的肩膀处,回抱住了他,长发有几根落在他脸上,很淡的清香。
许书熠刚闭上眼睛,忽然他听见江谕自言自语般说:“好香。”
是指他吗?许书熠不确定,也不知道怎么回话,只好假装没有听到。
江谕没有再说话,只是安静地抱着他睡觉。许书熠维持着这个姿势许久,四肢发酸,忍不住动了动腿缓解,膝盖刚抬了抬,却顶到了什么硬热的东西。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直到碰到地把湿漉漉的内裤直接晾到阳台上,以至于给弄坏了呢?
……可能是用不惯机器。
许书熠心不在焉地换好衣服,离开宿舍。
江谕起床时,许书熠仍睡得很沉,乳尖叫他吮得有些肿了,江谕轻轻擦干净了上面湿漉漉的口水,这才离开宿舍。
他烦得厉害,睡是睡不着觉的,索性先行离开了,也省得许书熠察觉他的异常。
外头的雨已经停了,玻璃上密集纷杂的雨滴慢慢滑落,云仍是灰暗的颜色,地面积了大滩的雨水,不规则的镜面倒映着少管所颜色单调的楼。
江谕坐电梯下到一楼,刚要走出去,却看见坐在一楼大厅长椅上的男人。
周新桥穿着身驼色的风衣,靠着椅背,闻声抬头,几乎是有点漫不经心地看向他的方向,并没有露出意外的神色。
电梯门在身后合上,咔哒一声。
江谕收回目光,面无表情地朝外走,然而快要出门时,脚步却停住了,他看向一旁的周新桥,忽然道:“今天中午你敲门的时候,我和许教官正在一张床上睡午觉。”
周新桥安静地翻看着手机里的新闻,置若罔闻。
“周教官说的那通话,我听得一清二楚,”江谕道,“不过,下次周教官还是有点眼力见的好,少在休息的时候打扰别人,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这只会让许教官觉得困扰。”
手机屏幕的光折射到眼镜上,周新桥神色如常,不冷不热道:“小熠容易心软,什么猫猫狗狗都会带到宿舍去,这种畜生也不通人性,以为自己进了门就可以登堂入室。”
他抬起眼来,平静道:“未免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既然不把我当回事,周教官又何苦多次上报上级,来把我调到其他班去,说到底……”江谕笑了起来,他挑衅似地看向周新桥:“是因为你觉得我威胁到了你。”
“一个触犯联邦宪法,在少管所接受管制,甚至以后都不一定获得社会认可的未成年,”周新桥像是觉得好笑,少见地露出些傲慢来,“又凭什么觉得自己可以威胁到我?”
江谕面无表情地望着他,垂在身侧的手动了下道:“当然是因为许教官喜欢我。”
“喜欢?”周新桥笑了起来,“先不说是不是‘喜欢’,即便是,他对你的‘喜欢’也只是基于一张脸,半个月不见就会忘得一干二净,换另一张漂亮的脸,小熠同样会有好感。你觉得自己特殊吗?”
“我特不特殊,周教官再清楚不过了。我只需要站在那儿,许教官就会喜欢我。据我所知,周教官和他是大学同学的关系,”江谕讥讽道,“四五年过去了,许教官也没有喜欢你,周教官不可怜自己吗?”
“许教官,许教官……你没有发现自己只能毕恭毕敬地喊他‘许教官’,而他出于道德,不会对你有任何逾越师生的行为,”周新桥神色冷下来,虽然是在笑,笑意却不达眼底,“只要在少管所一天,你就永远没有资格直呼他的名字。而离开少管所之后,你也不会有机会再接触到他。”
“谁更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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