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城,十一月,夜间最低温度7摄氏度,车没有油,车顶光很快都维持不下去,空调不知道在哪一刻也停下。冷空气幽幽地传递进来,温度的下降是一点点的。一开始江行起还能坐在主驾驶上看星星,很快就很冷了。宋泽则更冷,一言不发,他一向穿得靓且薄,又坚持站在外边等待着其他车辆的路过,试图求援,寒风拼命卷他,很快全身就开始打抖。车内温度也下降到和车外温度无差别,所以江行起也没好到哪儿去,但因为身体好能忍,只是抱臂。两个人冷得要命,宋泽回到车中,忍不住问:“这是哪?”他实在不理解,他都等了这么久,为什么这里怎么一个路过的车都没有?这到底是什么荒郊野岭?他们连求助都没办法。“不知道。”江行起只是随心所欲地开,不在乎去哪儿,做的时候不想后果,典型的意气用事。然而意气用事这个词,和他又实在不太相符。宋泽沉默了,江行起也没道歉,宋泽自己阴差阳错坐错的车关他什么事?他只是选择了一条他本来就会开的路。车内又安静好久,还是没有一个车经过,今晚也可能一个车都不会来了。冷无声地侵蚀着人,宋泽全身冰冷,发了会儿抖,看江行起把玩着那个绿毛公仔,不自觉开口,说好冷。江行点头,“两个小时后,小莫应该会找我的。邓攸宁联系不到你,也会找你。”等待他人不知要什么时候,宋泽为了聚集一点温暖,已经将自己全然缩在后座上,他冷得牙关都开始发战,听着很可怜。过了一会儿,江行起脱下外衣,把自己的外套脱了罩在他身上。残留着他体温的衣物覆上来,宋泽温暖了一点,但到底还是冷,只剩下衬衫的江行起就更冷了。然而更倒霉的是,外面似乎下雨了。一滴雨滴落下的声音在这环境里都很明显,绿毛公仔被放下,江行起离开驾驶座,出去看雨。为什么在谈恋爱的时候,他没发现他是个神经病呢?还是说,他真的全然不了解他。宋泽看着站在外面的人,终于打开车门,什么也不说便将江行起拉进来后座。车门关上后,他立刻抱住江行起,同样冷的两个人终于撞到一起。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推拒,因为江行起的手默认地覆在了他腰后。静静抱了一会儿,似乎温暖了点,而后江行起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久违的,贴得很近:“睡吧,睡醒就好。”他抱起宋泽,调整了下姿态,自己躺在后座上做肉垫,让宋泽趴在他怀里。江行起把外套盖在宋泽背上,一手环住他,轻轻拍了拍他的背,类似哄睡的姿态。一米四几的空间怎么躺一米八几的人,其实有点憋屈,不过这样和江行起靠近的感觉、被他的气息包围,大概确实会令人不自觉安心放松,宋泽的眼皮很快沉重起来。
他说睡醒就好了,事实宋泽根本睡了二十来分钟就缓缓醒来,为雨声,也为睡眠环境。寒冷倒是减退了很多,得归功为两个人挤到一起。“你醒了。”车里好黑,宋泽有点看不见他,点了下头调整了更舒服点的姿势,两人如此亲昵地依偎,又默然一会儿。“那个公仔呢。”直到宋泽问。江行起把他完全搂抱住稳定位置,然后起身伸手去前座摸索片刻,随即抓到给了宋泽。还是很黑,宋泽的手也寻找了一下,先抚到江行起手背上,才摸到公仔顺利抓住。他捏着公仔玩了一会儿,眼睛渐渐能适应黑暗了。发现雨声渐渐消失了。“雨停了。”宋泽捏捏公仔的脸。“要不要出去玩。”宋泽:……他故意拿公仔去撞了下江行起的下巴,回应他的是一阵低低的笑声,对于他行为的纵容。察觉到这一点,什么东西蓦地变了。他们俩挨得很近,一瞬间外面好像有灯光过来了,有车经过,扫进车内,这一刻他们看清楚了彼此的脸和神情。总之脑子应该已经糊涂了,没有人的第一反应是下车求援呼喊,车灯一过,车内顿时又归于黑暗。他们有点默契地开始接吻了。公仔咕噜噜滚到车底,水声清晰而又隐秘。什么都看不见,亲吻和触碰就会变得缠绵大胆,身体很快因为情意和兴/奋发热,狭隘的空间,错开呼吸的瞬间,宋泽的脸被捧住,他问:“想不想?”“嗯?”他歪头主动用面颊亲近那只手,让那只手可以抚触更多。江行起问:“想不想我。”嘴唇又贴到一起,有人是把温柔的刀,只会一寸寸来折磨。宋泽被吻得呼吸不畅,好久后才被放过,身体重新获得氧气,大脑才清醒。如果现在有光,江行起就会在他脸上看到那种认真的神色。他想起自己呆在游乐园的几十分钟,他没有想江行起,只是在思考自身。又想起看到江昊嘉时的反应,那不过是一种联想。再想到在表哥家等待的两个小时,他想江行起吗?不,他只是为了验证。又或是听到别人谈论江行起时,不由自主想到他?他知道,这不是江行起所说的“想”,他说的是想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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