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知道他为什么一直打钱么?”“不知道,可能是看孤老头子可怜吧,人都说富长良心不是,”徐家栋吐出口烟,“可能有钱人就喜欢捐点什么,要我说阿爹也是有福气,被大财主选中了。”听着他的话,孟朝又想起倪向东在琴岛的廉租房。啧,看上去可不像什么大财主。他给童浩递个眼色,童浩从包里掏出张照片,递过去。“你看看,是否眼熟?”这张照片是从那摞偷拍的照片里选出来的,特意截去了曹小军尸体部分,只放大倪向东的脸,这也是他们手头上唯一能找到的倪向东近照。“哟哟,这脸怎么回事嘛,烫伤还是——”徐家栋接过照片,身子直往后躲,边看边嘬牙花子,“好好个人,可惜咯。”他忙不迭地把照片又递了回来,看样子确实没撒谎,两人真不认识。“不过警察同志,你们到底什么事呀?”徐家栋弹弹烟灰,冲他们狡黠一眨。“直接讲嘛,别兜圈子了,总不会翻过几座山,真的就为讨口水喝。”童浩身子一颤,孟朝依旧气定神闲,不接他话茬,慢悠悠地反问。“进门时候,你说‘阿爹又怎么了’,”他故意装出茫然的样子,“怎么,你阿爹牵扯过什么事吗?”“不是阿爹,是阿爹那个孽子。”徐家栋苦笑一下。“他干得缺德事,差点毁了我们整个村子哦。” 孽子“都说乜种出乜础什么样的爹养什么样的儿,但是我阿爹是好人呐,一辈子老实,守法,谁想到,老了老了,落到这么个下场。”徐家栋叹口气,旁边的徐财增也跟着应和点头。“阿爹命苦哦,阿嬢死的早,自己拉扯大儿子,都说三岁看老,这孩子从小属于那种闷葫芦,踢几脚也不哼声,还以为是个古废包,想不到,后面居然搞出这么大的祸灾来。”“老人家儿子是?”“冤亲债主哟,”徐家栋鼻子哼一声,“徐庆利。”徐庆利。一个全新的名字,孟朝和童浩对视一眼,感觉寻到了拼图缺失的那一块。童浩递过本子,让徐家栋写下这三个字,而孟朝则趁机偷着发送消息,让琴岛那边帮忙调查下这徐庆利的背景资料,越详细越好。“家里有照片什么的吗?”他发完消息,抬眼环顾。“都给砸了,这屋子也不是以前那间啦,”徐家栋摆摆手,“凑合着住,以前的茅屋,连同里面的家伙事全没了。”说话间,他也循着孟朝的视线打量起来,目光落在单薄破烂的床板上,似是找补一般喃喃道:“就这些还是全村凑出来给老人的,唉,家家都不容易。”“被谁砸了?”童浩追问。“还能有谁,包德盛家属呗,要说也怨不得人家,是阿爹自己儿子不争气。”“诶?这包德盛不是被倪——”童浩嘴边的话,被孟朝一肘子怼了回去。孟朝面色如常,顺势递上根烟,“怎么回事啊,里面听着有故事。”“哎哟,也不是什么好事,家丑一桩。”徐家栋自然地点上烟,摇头晃脑地讲述起陈年往事。“按理说,徐庆利也算是我自家弟弟,要是老实待在村里种田,我看在亲戚面子上,也能帮忙争取几亩好地的。“可他偏爱读书写字,也行,算是条正经出路。这不,后面老校长退下来,那个小学校就交给他管了,日子过得也算太平,读书人嘛,到底是体面,我阿爹那阵子也是精神奋奋的。”孟朝忽然忆起来,倪向东略显寒碜的出租屋里,枕头旁摞着几本旧书。有金庸古龙的武侠,也有几本旧杂志,甚至还有半拉老版的《罪与罚》,应该都是从别人扔的废品里拾回来的。当时他就觉得捡书这个行为,跟倪向东曾经的脾性很不搭调,如今再细忖起来,全通了。徐家栋还沉浸在自己的叙述里,忽地一拍他膝盖,“你说,是不是这么个理?”“什么?”“我刚才说,这小子搞谁不行,偏搞上田家小女,啧,你们是没见过田宝珍这个人精哟,嘴甜甜,心勾勾,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不是个良家女子嘛,徐庆利根本把不牢的,还偏不信邪。“俩人眉来眼去的,居然私奔了,一去好些年,不过也时不时的寄信回来,他阿爸不识字,就来找我们念,所以这些事,我多少知道点。”“徐庆利和田宝珍去了哪里?”“定安县。”定安县,吴细妹和曹小军也在那里生活过。孟朝隐隐觉得,这四人的命运轨迹开始逐渐交叠。“信上说,他是在橡胶厂打工,宝珍呢,在服装厂,好像这女娃还一直读书,后来搞成个大学生了。
“他还说,年底就准备跟宝珍回乡下结婚,那阵子我阿爹高兴得哟,不过高兴完了也担心,担心田宝珍吃不得苦,她身子娇,怕她干不了地里的活。“后来某天,田家一大早的放鞭炮,震天动地的,说田宝珍订亲了,我阿爹一愣,我们怎么不知道哇,订亲是大事情,两家长辈要碰面的,我们老徐家总得忙活一番,可去了一问,说不是跟徐庆利结亲,是跟包德盛。”“这包德盛又是谁?”孟朝决定装傻到底,“也是咱村里的?”徐家栋摆摆手,“哪能,人家全家早搬去镇上啦。”他碾灭烟蒂,孟朝趁势给续上一根。“这包德盛五大三粗的,有点半脑形容人笨,但是命好啊,托生得好,他家是这片有名的富主,我们附近几个村的甘蔗都是他家收,人家自己家族里有厂子的。“所以这包德盛虽没读过几天书,人也粗野,可是家里有钱哇,出去吃喝应酬都色水讲排面,神气得很。“我阿爹知道田家攀高枝后,整日乌面面的,村里有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就跑来笑阿爹车大炮吹牛,说他儿子是癞蛤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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