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八点半,薛坚从床上一跃而起,抓起眼镜提了裤子就往外头跑——他又起晚了,今天已经是他这周”三个大字在段首。通常没过一会儿,于虎虎就会开口,不是“你今天迟到了,昨晚去哪儿玩了”就是“你一会儿推我去电疗好不”,一些孩子气的问话。
薛坚哪敢跟他两个唠,每次都是敷衍两个字,脚底抹油地跑了。他越不回话,于虎虎越觉得稀奇新鲜,好像从来没有遇到过不理他的人似的,更要去追着薛坚讲话;到后来即便是路过他们房间,于虎虎也会故意“喂”一嗓子,要是薛坚看过来,一定要挤眉弄眼一番。每到这时,薛坚莫名觉得自己回到了高中,成了走廊里被吹口哨的女同学。他知道于虎虎这样做的意图多半是为了要手机玩,但也不自觉地添了些切近,觉得这样的行径有点像他弟弟,上学时总是讨好他给他跑腿,就是为了要他的手机打几把游戏。
他心里虽然还是警觉居多,不过每随着于虎虎电疗一次,他就越放下一层心。他想,电过一次便忘记一天,慢慢就记不住之前的事了。电得好,越多越好!有了这样的保障,尔后于虎虎再唤他,他也敢大着胆子去回话了。
于虎虎见他终于不认生,都归功于自己多日的插科打诨,一时间得意洋洋,自以为跟薛坚更熟稔了。他这时候恐怕没有想到这份熟稔最终变成何等样子,更没有想到命运会从此走上了一条注定分岔的路。
【雪媚大帝】
薛坚刚一进外厅就撞见于虎虎跟王雯在门口说话,于虎虎抬头看见他,立刻挑衅地笑了,他正想拔腿就走,却被王雯叫住,于是只好傻不兮兮地站在一旁。
“今天来?你确定?”
“谢姐刚给我讲的……”
他们俩在说什么,薛坚一个字也没听进去,盯着角落的绿植发愣,寻思着一会儿吃什么。他之前跟王雯等一众护士一起吃饭,大家都一起叫一家外卖,但他最近算了笔帐,觉得自己还是该省点钱,打算一会儿溜出医院,去吃旁边工地门口八块钱一份的盒饭。想一想他也快三十岁了,在这城市漂泊这么些年竟然一点分文存款也无,实在是有些没脸。即便是个五十平米的郊区房也是好的。薛坚出神地想。
“你怎么今天话这么少,”王雯终于分了一点神给薛坚,见他神情恍然,全然不知他是在为光明的未来忧心,“见着于虎虎不好意思呀?”
薛坚一听这话就瞪大了眼,不等想好反驳的话,于虎虎抢先道:“他怕我。”
“呸,人家怕你什么?”王雯听了直翻白眼。
“我也想知道,”于虎虎抱着手臂,胸肌鼓鼓的,歪歪斜斜靠着前台桌子,一副吊儿郎当样子,“你问问他为什么怕我。”
“没有怕你没有怕你。”薛坚最应付不来这类取笑,说什么好像都不对,明明大家都在开玩笑,但他一出口总是要把气氛冷下来。他倒是想像王雯那样口直心快,可问题是他根本不会表达自己的心头所想。
谁想于虎虎听了这话喜笑颜开,扑过来搂了薛坚脖子,架着他往远处走,边走边对王雯挥挥手,又挨着薛坚耳朵低声说:“薛哥,把你手机借我玩玩。”
薛坚耳朵被那热气一吹,汗毛直竖,哪里还有不借的道理,连忙从裤兜摸出来;于虎虎嘿嘿一笑搂着他转身进了开水房,把门一关,往地上一坐,抬头问:“密码多少?”
“洞洞四洞妖四……”薛坚刚想伸手帮他,于虎虎已手指飞快地输入了。
“你生日啊?”于虎虎斜着眼看他。
薛坚点头,看着于虎虎摸着他老早就碎了一半的屏幕有些不好意思,于虎虎毫不在意地打开抖音说:“没什么不能看的吧?”
薛坚的秘密不在抖音里,他在这些事上倒是机警,专程下了个无痕浏览器,小视频一个个的都存在那儿,不仔细翻还真找不到。他以为按于虎虎的性子,总要打点游戏,看点美女,或者美男,却见他很仔细地搜了健身教程,跟着那些肌肉大v比划着膀子。
“这斜方肌咋能不借力呢?男的拱一坨也不好看啊。”他嘴里嘟囔。薛坚不懂健身,干站着无聊,想出门去,刚抬脚就被蹲着的于虎虎一把抓住小腿:“你别走啊,我就看几分钟,帮我瞧着点有没有人来。”
薛坚退回来也不见他松开自己小腿,心内尴尬又惶然,为了掩饰便问:“怎么不去房间里看?”
“我室友不喜欢有人,”说完他又自觉不妥,补充道,“也不是,他强迫症,不喜欢单数。”
于是薛坚就在狭小的开水房陪他看视频,门外嘈杂,门里只有视频声和机器的运作声,空气闷湿,于虎虎的后颈上蒙了一层亮晶晶的细汗。
“你看这个,雪媚大帝。”于虎虎把手机举上来给他看,只见那视频里的肌肉男捧着一个比脸盆还大的雪媚娘,啃得一脸兴奋,“咋做的啊?现在外头都卖这么大一个的了?”
不知为何,于虎虎后半句话突然戳动了薛坚。他想,这用手机的几分钟,恐怕是他与外界唯一连接的几分钟。薛坚不懂精神科护理,却不禁有些怀疑:这样切断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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