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到的病人】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在晨间的安静中炸开。
“小薛!小薛!”潘爷在门后扯着嗓子喊,“收被单的公司来了!快开门!”
薛坚从被窝里跳出来,惊觉自己一丝不挂,一面提着裤子一面扑向门,刚站起来屁眼一阵剧痛,一个趔趄差点摔在地上。他打开一条门缝,与门外的潘爷大眼瞪小眼。
“还没起呢?”潘爷手一推就要进来,刚跨一步皱皱眉头,“你这屋什么味,多开窗通风啊。”于是只站在门外嘱咐他过十分钟把上次收好的被单送到大门去消毒。
送走潘爷,他赶紧锁上门,心里一阵后怕,回头一看,床上的被子高高隆起,虎虎全身缩在里头只露出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看着自己,昨晚的狂风骤雨一并袭入记忆,薛坚登时一僵,完全不知如何面对一夜枕边人,一言不发地走到另一头去穿衣服洗漱。
于虎虎那头大大地伸个懒腰,翻身下床,赤身裸体走来走去。薛坚心乱如麻,眼睛不敢乱转,边刷牙边侧耳听动静,心里祈祷他自觉点马上回去,不然自己出门去之前还得跟他开口说话。正胡思乱想着,忽然感到后背贴上一团温热,于虎虎两臂环住他,脑袋耷在他的肩膀呢喃:“好困啊。”
薛坚感到于虎虎的阴茎顶在自己后腰,屁眼似乎又痛痒起来,心下瑟缩,动也不敢动,含着牙膏含糊不清道:“……你,你要去治疗室了吧?你把衣服穿上。”
于虎虎毫无动静,薛坚满口泡沫流了一下巴,稍一弯腰就紧紧蹭上于虎虎身下那话儿,正当他百般为难时,于虎虎忽然问:“我是不是见过你?”
薛坚喉头一紧,呛得大咳起来,牙膏泡沫四溅,于虎虎嫌弃地松开他,走到一旁擦手。不等薛坚开口说话,又一阵敲门,潘爷响亮的声音传来:“——小薛!小薛!车来了!”
薛坚扯着嗓子道:“知道了!”随即咕嘟咕嘟漱口。转过身,见于虎虎在穿上衣,胯前半勃的阴茎有角度地翘着,薛坚偷偷多看了两眼,发觉他腿间有一道道的白色短纹路,两只腿上都有,昨晚因为灯光暗没有看见,这会儿看来面积还不算小。他听有些人长胖过会有肥胖纹,于是想当然以为于虎虎也是这样,甚至有些幸灾乐祸:这人这样自律健身,原来是因为以前胖过。
于虎虎穿好衣服朝门走去,学着潘爷怪叫:“小薛!小薛!我走了!”薛坚巴不得他赶紧走,抢先一步替他把门打开,机警地伸出脑袋看看四周,确定周围没人后再把于虎虎推出来。
然而于虎虎脚步迟缓,在门口磨磨蹭蹭的,薛坚狐疑抬头,只见他转过身,歪着头,手指点了点嘴唇。薛坚反应过来这是要他亲他,顿时鸡皮疙瘩满身,这等黏糊尴尬的举动放在电视剧里都要叫他作呕嘲笑,如今发生在自己身上真是笑不出来。迟疑之中,于虎虎已经耐心不再,低头在他嘴上啄了一下,满不在乎地推门扭头离开。
不知为何,那样一个浅吻却让薛坚比被操屁眼还难为情。他皱着眉头瞪着眼良久无法动弹,想不明白于虎虎为什么要这样做。这是什么意思?是一夜情?从现在开始他跟胡宇一样了吗?上了床就是同性恋?也要像于虎虎一样被电击?那么非要亲嘴又是搞什么?薛坚通通不敢细想,他三十年来的感情生活太过贫瘠,以至于需要标签化每一个行为来助以理解;他还不明白,感情的事里,表象从来都没有具体含义。
接下来的几天里,薛坚一直处于轻飘飘的眩晕中。又到了半月一次的换床单日子,他一个人连换八间房,每天累得直不起腰,鲜少有时间思考这件在他生命里算得上轰天动地的大事,直到这天他美滋滋吃完午饭,哼着歌一间病房一间病房地拖地,正回味工地盒饭里最喜欢的那道油浸茄子,肩上猛地被人一拍,转过身一看,竟是于虎虎。薛坚抬眼看看门牌号,不知不觉已经拖到六号房了。
于虎虎欲言又止,见薛坚愣冲冲举着拖把,最终开口道:“我看了眼排班表,今晚你值班?”
“是啊。潘爷又要接孙子。”薛坚呆呆地说。
于虎虎闻言嘴角一歪笑了,上前一步揽住他的腰,正要低头亲热,忽然皱起眉别开头:“你嘴里什么味儿。”
那油浸茄子味重,放了不少葱蒜辣子,薛坚从小就嗜蒜如命,还叫摊主多加了一勺蒜末,这时只能不好意思地缩缩脖子。
于虎虎松开他,坐上床边,漫不经心道:“套买了没?”
“啊?”
“没买算了,我也不爱用那玩意儿。你记得去超市买润滑剂。”
薛坚愕然,万万没想到于虎虎竟然还想跟他做爱,一时间说不出话;半晌没等到回复,于虎虎诧异抬头,见薛坚又拿那种欲言又止的眼神偷偷摸摸瞟他,被逮住了就眼珠子一转,装模作样的。他顿时不耐烦道:“我出钱行了吧。”
薛坚听了这话,慢慢低下头小声应了,躬着背继续拖地。于虎虎见不得他这种瑟缩样子,心里忽然一阵生气,很想张口说晚上不来了,转念又想到这精神病院中没有几人能供他施展,而薛坚于男男方面的雏儿身份更叫他沾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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