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怨亦无从怨(1 / 5)

五分之二的补赀,蘧氏子弟迟迟不兑现。倒不是有意拖欠,盖人多心不齐,敛不上来也。

戛玉似已忘了这回事。

惟独山替她着急,暇时拿了名单,一个个地约谈,苦口婆心地催劝。他是蘧家nv婿,位尊望重,有义务关心妻族的和睦,为之调停纠纷。是以虽奔走得过于积极,无人说闲话。

终于,欠赀敛齐,喜滋滋上门来交付。没有邀功的意思,只想叮嘱她,如今坐吃山空,往后用钱慎重些。

老一辈的蘧氏家仆多已凋零,新一代的大多投奔别宅。惟有那些路都快走不动的,被戛玉收留在荀宅养老。都是看着独山长大的,相见时,尊重中透着亲热。围着他嘘寒问暖,还自作主张地留饭。

戛玉一听就笑了,“咱们如今的庖厨,手艺能待客么?连我自己每日都是混个酒饱。”

独山觑着她,道:“你今日倒是很清醒。”

戛玉叹气,“新被罚了俸,没钱打酒了也。”

齐朝规定,在京五品以上命妇,每十日到西苑清修院起居皇后一次。自从中g0ng不再见戛玉,她便索x不朝了。彼时她是宰相夫人,无人同她计较。此次回京,不识时务地继续躲懒,被礼部抓住严办,荀郎罚俸一月,她自己罚俸三月。经济雪上加霜。

独山劝道:“天子大兄这几年,脑筋绷得很紧,最忌讳两种人:一是不敬中g0ng者,二是不敬太子者。你本来就有‘前科’,还没了跋扈的资本,往后老老实实起个早,也去点个卯吧。钱囊吃亏的苦处,不br0u身受刑差多少。”

戛玉想了想,笑道:“唉,你此言形同劝酒。”

独山扬眉以询。

“说得我满心是愁,只待酒浇。”

言罢,戛玉拿出一枚金叶子,交与适才留饭最勤的老媪,“去街口胡肆市一些烧羊r0u、薄叶饼。”又命管家,也即她的r兄段洛产,“再开一坛阿婆清,把甜柿子装一盘来。”

次日,独山再登门,阍者不纳,转交他一张小笺:情义不改,绝交三月。

又是这样,独山心想,这是烦难事已解决,暂时用不到我了。从前至多绝交一月,而今竟延长至三月,可见她出息了,或者是骄狂了,以为自己可以独自应对一切了。

当然了,戛玉从来都是这样的人。已经被她欺负了半辈子,到此时,怨都无从怨起。

独山即使不劝,戛玉也只好低头。已罚过俸,再不起居皇后,就是公然与天子作对了。荀郎贬官,夺职,乃至入狱,都是有可能的。想到他远在易州,正值盛年,却无法施展抱负,心中必定苦闷,自己吃一点儿苦,就像是在陪他,反而觉得荡气回肠。

共富贵是r0ut享受,共患难是jg神享受。

自从抱上酒瓶,戛玉觉得吃苦也不难。每逢不顺心,就饮上几盃,逃到醉乡去。天家的威权、小人的势利眼,都进不去人的醺梦。

独山有若g眼线,跟踪戛玉的行迹,不是为了t0ukui,只恐她遇到烦难,好及时施援。

二月初,一场雨夹雪后,道路泥泞。按照旧例,应当免起居的。然而,天子并未有明诏,像戛玉这样有“前科”的,就负担不起怠惰,仍勉强出门。回来时,车轴折断,坏在当道。

戛玉下来查看,一时半刻是修不好的。过往车马上,已经有人侧目议论奚笑。困顿于此,她觉得不能忍受,出钱付与驭夫,吩咐:“你们想办法吧,我步行回宅。”

荀宅距离东g0ng门,约有五里。她自信t健力足,可以跋涉。

驭夫与婢媪纷纷劝阻。

她稍稍调高了裙脚,双手笼袖,不顾而去。鹿皮小靴桩高、防滑,走得倒是平稳。

雨雪后,空气寒冽,日光清和。

起初,并不觉得累,反而越走越兴高,心情好转,像烂泥中长出的亭亭芰荷。

独山得报,急急驾车来寻。见她坐在一间梵寺门外的阶石上小憩,问:“足痛吗?”

她点点头。

独山单膝跪下来,替她除了靴查看,磨出的水泡破了,脓血将足掌与帛袜粘连,顿时心疼得哽住呼x1:“你看你,明知会这样——”

她笑,“我起先并不知。”

独山再问:“很痛吗?”

她还是不怎么在意的样子,反而觉得他小题大做,“是有一些,也不至于痛si。”

独山半晌无语。

她问:“你憋着什么话?”

独山吁口气,道:“你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

“你选错了路,嫁错了人。”

合合和永永——独山的双生nv——是太子觯的堂姊。每日上午到仁智院,与义府兄妹一道,陪太子读书、玩耍。

这一日近午时,她们回到上yang0ng踯躅院,恰见裘夫人海市娘辞出。行礼后,只有合合肯答对裘夫人。永永惟默然,连裘夫人专门问她的问题,也用眼神转抛给合合。

合合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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