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聿白知道,如果他得?体一点,识时务一点,就应该消失在她的视线之中。但?他做不到。她的喜欢是小心翼翼的,是无私的,也是不染尘埃的,而?他的喜欢是卑劣的,是自?私的,是想要将她拥入怀中长长久久的。秦桢哭了很久,似乎要将这些年的委屈全都哭了出来,再抬起头?时,眸中水光肆意,盈睫泪珠在月光下闪烁着光芒。四目相对,她沉默了半响才垂眸接过他递来的帕子,擦拭过颊中的湿意,没有否认他话中的意思。沈聿白站起身,朝她伸出手。秦桢凝着他的掌心许久,期间试着要自?己起身,可蹲太久后她的脚也有些发麻,指尖搭上?了他的指节,起身的须臾间挣脱开了他的手。沈聿白垂眸睨了眼悄然?滑去的指尖,指节无意识地捏了捏。半响,他不动声色地收回手负在身后,问?:“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这件事。”“嗯?”秦桢眨了眨微涩的眼眸,意识到他问?的是什么,“有一天去长公主府,和叶煦一同回去的路上?知道的。”听到叶煦的名字,沈聿白眉心不由得?皱了下,许是神?色间流露出的酸涩四溢,他对上?了秦桢满腹狐疑的视线,沈聿白手握成拳抵在唇边轻咳了声,道:“叶煦和你说的?”“不是。”秦桢想到那?晚陡然?被塞入手中的纸笺,若是真的要深究起来背后定有指使的人,“是汇入人流的时候,手中被塞入了纸笺,我当时没想过要清楚这道纸笺是谁给来的,就没有深究。”当时她只觉得?一切都是那?么的荒唐,荒唐如斯的事情?就应该停留在那?儿,不应该叨扰她的思绪,是谁着意告知她的都无所谓,他们不曾伤她分毫,不过是将既定事实与她言说而?已。闻言,沈聿白微微凝眉,“纸笺在哪儿?”秦桢沉吟了下,回想那?日的场景,摇摇头?:“忘了。”可能是扔了,也可能是被放到了哪个角落封住。沈聿白也只是问?问?而?已,随手塞入的纸张也不是什么值得?引起人注意的事情?,后续也没有任何伤害她的事情?,他微微颔首,迈步和她并肩走出枫亭院。等候在外的闻夕和鹤一等人不远不近地跟上?两人的步伐。皖廷轩内很静,静得?只余下脚步声。大门?推开响起的声音在黑夜中异常的清晰,清晰地落入他们的耳畔,与他们重述着这处院落不久前发生的一切。走出皖廷轩,两人又朝着秦桢的居所走去。临近中秋时节,悬挂高空的月儿将近圆润,几近饱满的模样,皎白月儿四下半片云层都没有,毫不保留地将光亮洒落而?下,照亮前行的路,也斜斜地撒向相隔一人而?行的两人。沈聿白和秦桢之间的距离可以再容下一身形宽大的男子,可就算这样,他还是觉得?很好。她眸中的笑意是他许久已经没有见过的轻松,夹杂着些许不着痕迹的雀跃,似极了多年前的元宵佳夜,她跑上?前观赏满天烟花时回眸朝他招手的神?情?。漫天的月色,都抵不过她的笑靥如花的眸色。刹那?间,沈聿白只想这一刻慢点,再慢点。始终跟在身后的闻夕和鹤一对视了须臾,两人都是贴身跟在他们身边多年的,见证了两人这么多年的种种过往,这是时隔六年之后,中秋前夕,秦桢去了趟国公府。长安街随处可见的圆饼灯笼早已?挂起,连接长安街和其他小巷的高桥也已?布满了灯火,码头下的搬运工一趟一趟地搬着烟火,往来人影要比平日间要多?上?几分,热闹非凡。穿过长安街再踏过多处小巷街道,方才到?的国公府。把守国公府大门的持刀侍卫远远地就已经看到?了熟悉车舆的影子,命人通传的同时也取来马凳,等着车舆停下时,引着秦桢下舆,道:“江夫人来了院中,夫人正在和江夫人闲话。”秦桢闻言,下舆的脚步停滞须臾,抬眸掠向静悄悄的前院。沈家和江家算不上?熟稔,她在沈家的那些年中也只?有在宴会上?见过江夫人几面,除此之外就再也没有遇到?过。眼前掠过不久前江夫人乘舆离去时势在必得?的神色,清澈澄亮的眼眸暗了暗,下一瞬,紧赶慢赶而来的田嬷嬷出现在她的视线中,她走过去,“嬷嬷。”田嬷嬷笑眸扬起,‘嗳’了声:“姑娘怎么不遣闻夕提前来说一声,好?让后厨给姑娘备些喜欢的吃食。”踏入前院鹅卵石径路,秦桢笑了笑,道:“明日就是中秋佳节,想着来和姨母坐坐。”“姑娘来得?不是时候,江夫人才来院中没多?久。”田嬷嬷道,说着她侧眸睨了眼若有所?思的秦桢,也没有隐瞒她,“江夫人这次是带着江大人的庚帖来,大有要议亲之意。”
跟在身后的闻夕眉梢微拧,忍不住问:“江夫人亲自带着庚帖上?门?”“是啊。”田嬷嬷摇头道,“也不知江夫人是如何做想的。”田嬷嬷在京中这么多?年,也从未见过或是听闻过哪家夫人亲自上?门递庚帖,多?是会寻京中某些德高望重?的老夫人带着庚帖前去相看人家,请来的老夫人地位越高,也就越表明男方对女方的重?视。身为内阁首辅夫人,江夫人也是京中世家作媒时会着意请去的作媒,如今她亲自带着江怀澈的庚帖前来,说得?上?重?视,可端从礼节上?来说又甚是怪异。走在前头的秦桢听着两人的低语,一时之间也不知作何感想,她还从未遇见过这样?的事情?,也始终想不通江夫人为何将注意力落在了她的身上?。京中女子千千万,适合江怀澈的,或是心悦江怀澈的女子也不在少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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