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说自他与佟时发生争执,从浴缸中醒来的那一刻起,脑袋里便多了许多以前所没有的东西。后来他脑子里越想越乱,一方面觉得那个梦应该不止是梦,另一方面又觉得,很多事情其实与既定的轨道并不一样。无数的念头在脑海里交织,余丞不敢表露分毫,没好气地一撇嘴:“怕你做什么,能吃了我吗?”话音刚落,客厅内陷入某种微妙的沉默,余丞解释:“我的意思是,你又不能对我干嘛。”“能干嘛?”褚寒峰的语气没有太大的起伏,不咸不淡地却令人越想越歪。余丞决定放弃挣扎,不去纠结这么多:“怕,怕死了。“褚寒峰看着他。余丞说:“所以你对我好点。”褚寒峰有些想笑,但那些笑意止在眼角眉梢间,无声无息间眸光陡然暗了些许。明明余丞说的坦荡,偏偏他心思龌龊,把能做的、不能做的在脑海中都做了一遍,那点污秽便在心口处沸腾,呼之欲出般……稍顿,褚寒峰轻声道:“行。”余丞一杯牛奶下肚,整个人暖和了不少。人一暖和就开始犯困,所有事都抛诸脑后。他昨天一晚上没睡,早在舒舒服服坐下来的时候,眼皮子就有些耷拉。褚寒峰洗完杯子,才发现人已经睡着了。对方蜷缩在沙发一角,怀中还搂着个抱枕,下巴就搁在枕头上,是个不算舒服的姿势,但有点可爱。褚寒峰俯身,指腹在余丞嘴角残存的奶渍上轻轻一抹。他若有所思摩挲着指尖,仍由那点白色化开,拿纸巾擦干净前竟有种想送到自己唇边尝上一尝的冲动,实在是很荒谬。“我给过你机会的。”他本来想着,若余丞怕他,他便小心翼翼的尽量不把人吓着,哪怕时间长一点也没关系,他愿意为对方多一点耐心。不过……褚寒峰伸手拂开眼前人的额发,目光灼灼盯着近在咫尺的干净眉眼。“是你自己送上门的,不是吗?”余丞也没想到, 自己这一睡,居然就睡了好几个小时。他斜躺在沙发上没挪过窝,什么姿势睡的就怎么醒,一睁眼便觉得本就迷迷糊糊的脑袋更晕了, 腰痛脖子也痛, 连反应都慢上好几拍。所以看见褚寒峰的时候, 余丞懵了半晌, 才回过神来这里是哪儿。“你……”余丞本来跟对方抱怨, 屋里都亮灯了,怎么也不知道喊醒他。可声音卡在喉咙里,后颈骤然触及一抹温热,余丞扭头, 便见对方随意侧坐在沙发扶手上,对上他的眼时,指腹揉捏了一下他绷紧的肌肉。不轻不重的力道立刻在他的颈侧与耳后激起一阵细微电流, 麻了一大片。“脖子疼?”褚寒峰问。
余丞勾着脑袋,思考了半秒自己是不是遗漏了什么, 他们俩是可以这种随便就能上手摸的关系?他又不是猫,这是要把他拎起来吗?余丞当机立断拂开褚寒峰的手,后背靠上沙发:“你做什么?”“不是你说的?”褚寒峰就这么看着他躲开。余丞不理解:“我说什么了?”“要我对你好点, ”褚寒峰说, “不好么?”余丞警惕道:“好归好, 不准动手动脚。”褚寒峰想了一下:“行。”有一瞬间,余丞突然有点怀念之前噎死人不偿命的褚寒峰,这会儿对方太好说话, 他反而不知道该如何对付。如此念头冒出来,余丞也觉得自己有毛病。这不妥妥的大冤种么?!但余丞实在是没有脸说出类似于“要不你还是阴阳怪气一点吧, 你这样我不太习惯”的话来,他歪着脑袋沉默了许久,褚寒峰便也没说话。四目相对,余丞有点想挑事,歪了下脑袋嫌弃道:“你家这什么破沙发,睡得一点也不舒服。”褚寒峰也不跟他掰扯他的睡姿问题,张口就是:“要不你出钱把沙发给换了?”余丞一愣:“凭什么,我这是要把你家的沙发给承包了?”褚寒峰语气如常:“快混不下去了,没钱买沙发。”余丞:“?”如果不是因为褚寒峰此时此刻就在他的面前,他可能会以为这人被盗号了。毕竟“混不下去”这种话实在不应该从这天之骄子的嘴巴里说出来,要放在以前,哪怕是穷到去街上捡垃圾,他都觉得眼前人的下巴应该是微微抬起来的,连美丽冻人的脸上都依旧挂着“矜贵”两个字。不,褚寒峰怎么可能会去捡垃圾。就算饿死,这个人都不可能去捡垃圾。余丞无语:“没沙发回房间睡,关我屁事。”褚寒峰估计觉得很有道理,闻言还轻轻“嗯”了一句。余丞突然觉得这次的事情,可能对褚寒峰的打击还挺大。不然好端端的高岭之花,怎么能这样萎靡不振。算了。人没死就行。余丞起身:“没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你记得手机开机,活着就吱个声。”“回不去了。”褚寒峰突然说。余丞莫名其妙:“什么?”“大雪封山了,”褚寒峰提醒,“路上不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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