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动声色间,他也发现褚寒峰的脸色愈发沉得厉害。“……不过佟时那边出了岔子,我那警局朋友赶到的时候,那个屋子里已经没人了,应该是听见风声先行跑路了,只能试试去调附近监控。”余丞的头发被风吹得掀起来,露出擦过伤药的额头和贴着创口贴的侧脸:“那佟时现在怎么样了?”薛济闻言嗤了一声:“估计平时用药的剂量还不小,如今来了瘾,眼泪鼻涕一大把,只要能痛快,问什么就说什么。”余丞身子前倾,询问地望向驾驶位的薛济。知道余丞眼神中的意思,薛济叹气接着道:“对方做事谨慎,连佟时也没见过那人真面目,只知道对方似乎权势不小,说是他乖乖听话的话,就能让佟时再次回到娱乐圈,要什么资源有什么资源。”余丞吐槽:“佟时他脑子是不是不太灵光,回娱乐圈做什么,直接给钱不是更好?”“谁知道呢,”薛济下意识调侃,“可能惦记着你吧。”等说出口,才在后视镜处对上褚寒峰微敛的眼,看得薛济心头一凉,立刻意识到褚寒峰心情不佳,确实不该在这时候拿余丞打趣,赶忙转口:“但我也没想明白,对方怎么会想到让佟时来对付你,若真打算……”薛济没把话说完。若真打算要余丞的命,找专业的人不是更好么?但不过多时,众人便找到了答案。到达目的地时天色已暗,留司机在车内留守,余丞被薛济和褚寒峰一前一后夹在中间走进城郊结合处的居民楼内。因为拆迁的关系附近居民已经搬得差不多了,抬眼望去唯有一处还亮着灯,如同黑夜里的寂寥星火,点缀在这片无边暗色中。走在最前的褚寒峰打着手电,跟路上一样,一直很沉默。或许是气氛所致,余丞也不由自主地放缓了呼吸,轻拉着褚寒峰的衣角,小心翼翼跟在身后,随口嘟囔:“方圆半里都没人,连路灯都是坏的,那人究竟是怎么找到这种鬼地方的?”直到到达顶楼,褚寒峰用手电筒抵着门,轻轻一推。警戒线内,身着制服的两名警员闻声回头:“你们来了。”随即下意识移眼,不约而同将视线落在了面带惊讶的余丞方向。余丞:“……”话音戛然而止,余丞目瞪口呆望向屋内。本该进门就是客厅,可余丞抬头望去,只看见了幽幽电脑屏幕荧光,及光源所至,贴了大大小小满墙的照片。褚寒峰的脸色骤沉。所有照片中都是那一个人。青年面容俊秀,或是头发乌黑,亦或者染了满头张扬的奶奶灰,唯有那张脸五官明朗漂亮,一如既往的引人瞩目。那整整一面墙,全都是余丞!余丞:“……”
喜、怒、哀、乐,即使偷拍也能看见分明的脸庞轮廓,竟然全都是他的身影。而电脑屏幕上的待机画面,幽蓝的背景只显示几行文字——“佟时那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如何?”“他是我送你的礼物,喜欢吗?”“余丞。”昏暗的房间充斥着陈年霉味, 而那一张张或喜或悲的照片倒映着灯光下漂浮的细小尘埃,却又似乎因为常常被人抚摸的缘故,显得一尘不染。“这些……都是什么?”余丞眼皮轻轻跳了一下,内心震撼根本无法言说。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 跟着褚寒峰一起找到这后, 竟会看见如此场面。别说余丞这个当事人, 就连薛济也觉得离谱:“那人是不是心理变态?”薛济反复瞧着照片里神色不一的余丞, 除去因为工作原因而在公开场合露面的部分, 其中也不乏隐秘角度的偷拍。大大小小的街道和公司门口,那人仿佛不知疲倦般蹲点,记录了余丞不同状态下的神色表情——一直到余丞参加此次的密室真人秀,笑眼弯弯的被面带惊喜的付年抱了个满怀。“这人什么情况?”薛济忍不住吐槽, “爱而不得的脑残粉?”等了须臾见没人搭腔,薛济回头:“这张照片就是几个小时前拍的,去查监控的话说不定能找到这个人。”话音未毕, 薛济忽地一愣。只见屋内的照明灯光落在余丞的脸上,映得人面色青白。似是压根没有心情听人念叨, 余丞唇线微张的轻轻抬着下颚,目光长久落在几米之遥的露天阳台处,眼底渗出不可置信的颤抖眸光。薛济狐疑地顺着余丞的眸光望去, 却只见到空无一人的寂寥夜色。这一片老旧城郊确实太过于荒凉了, 除了早已搬走的拆迁人家, 其余几家钉子户亮着零星灯火,衬得树梢头的那轮弯月都明亮不少,在露台一角落下浅淡的如水白光。余丞看见了什么?薛济莫名奇妙, 不理解问:“怎么了?”余丞身形稍顿,深吸了口气后似是强压下某种不安情绪, 他抬手用大拇指按了下眉心的位置,这才摇了摇头回:“没。”虽是这么说着,眼睫翕张着又再度抬眸看过去。薛济颔首,转念一想又觉得余丞会觉得害怕实在是很正常的事,换作是他人,得知有人整日如变态跟踪狂一样监视着自己,第一反应是恶心,随之便该是恐惧和后怕,光是想想都受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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