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在之前傅灵起并未表露出来,尤其是在两边队伍集结的时候,傅灵起也并未单独找他说过只言片语。但是现在,李十一还是切实感受到了一些细枝末节。傅灵起对他,应该是对别人不同的。李十一想,他并不怕死。死亡不就是虚无,李十一已经死过了,甚至凭借这个游戏多活了很多年。若说活够了,也不至于。若说恐惧,李十一向来平常心。只是死之前,总要弄懂些东西。李十一放下小狗,走上前来。傅灵起冷不丁看到他走过来,有些疑惑。李十一蹲坐下来,傅灵起比他高,即使都是坐着,也比他高了小半个头。傅灵起看着靠到身前的李十一,目光忽地不知道往哪里放:你做什么?李十一凑过面孔来。傅灵起脑子怔了怔,【太雪无情】下意识被举了起来,置在李十一脖颈边。一缕发丝,被锋锐无比的剑刃切下。这是第几次被这把剑这么比着了,竟然还有些熟悉。傅灵起微红了面孔:谁叫你这样无礼?我可不是你们合欢宗弟子那样放荡无所谓。李十一理也不理他和他的剑,兀自将头靠过去。傅灵起手却一抖,怕真伤到他,【太雪无情】叮当一声落在石面上。其实只是贴了贴。李十一都没有动唇舌,只是唇与唇简单的一碰。软的。李十一收回来,发表了一下感想。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傅灵起冷俊的面孔红了一片。这个无礼的合欢宗弟子,当年他们一夜鱼水之欢,喊的是别人的名字,看起来是不情愿的姿态。后来态度急转,坚持不懈地给他写信示爱现在又这样,狂妄的,好像每次都是单凭自己心意做事,根本不管他的一剑,简直简直什么,傅灵起有些接不下去了。他不知道心里的是愤怒,还是什么别的情绪。他静静看着李十一的瞳孔,幽深的,照着灯火潋滟一片,他眼睛这样漂亮,微微挑起来的眼尾,和翘长的睫毛,在篝火的灯光下,漂亮得像是一只翻飞的蝴蝶。外面的又是轰然一声的巨颤。李十一听到了外面原始魔族们逐渐兴奋的吼声。
向来那金色的钟罩帷幕,终究是要破了。李十一转头正欲往出口方向看去,被人强硬地转过了视角,在李十一的猝然不及中,被傅灵起按在石壁上吻起来。亲吻,是带着唇舌的交换,碾压,勾勒,缠绵。是让人从舌尖,一直麻到手指尖。昏暗的石穴内,摇曳的篝火边,压抑的呼吸声,唇齿未断的呢喃里。李十一听到傅灵起不甘心地问。那些信,你是只写给了我,还是也写给了别人?李十一看着他。只写给了你。回应他的是更深刻的一个吻。李十一骨节分明的手指,抓在冰凉的石壁上,不可抑制地轻颤着。青黑的石壁,洁白的指。一吻完毕, 洞口摇摇欲坠。傅灵起手一扬,【太雪无情】又回到他的手中。李十一背还倚着坚硬的石壁,平复呼吸,抬起眼皮看到傅灵起冷厉挺俊的侧脸, 仿佛瞬间又变回那个无甚爱欲的兀傲剑修。李十一微微垂眼, 手指尖抵触在石壁上, 找回了一丝实质的感觉, 心中相当复杂他其实仍然有诸多不确定, 可或许是即将面临死亡,心中又十分平和,反倒觉得一切都没那么重要了。傅灵起右手持剑, 左手伸过来, 自然地抓住了李十一的手,扣了下去。李十一感触到对方手掌的温度, 犹豫了一下, 并没有拒绝。他再次抬起眼皮看过去,傅灵起依然没什么表情, 但是李十一就是莫名知道他此刻是略带着点害羞的,目光看向外面, 而不敢看他方才那一吻是突然的, 失去理性的, 于礼不合的, 是傅大剑修颇为不齿的。洞口的声音越来越大, 李十一将两只灵犬放入自己衣服内侧的袋中。傅灵起牵着他向外走去。石壁的尘土纷纷扬扬落下来。傅灵起轻声道:一百三十年前,我的父母皆死于魔族, 被开膛剖腹地死在我眼前,我从未忘记那一幕, 所以,我立誓无论多苦,一定要做这世上最好的利剑,斩最多的妖魔。李十一安静地听他倾诉。傅灵起道:如今若是死在这里,我只希望,我的剑最后插入的,依然是魔族的心脏。他瞥过来,看向李十一:和我死在斩杀魔族的战场上,如何?李十一老实阐述内心的真实想法:还行。傅灵起:这句还行,怎么好像,差点意思。李十一对于魔族没有那么深的爱恨,可以的话,他觉得还是不死比较好。他手中光芒一闪,锋利的匕首翻飞于他的指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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