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想着,嵇灵将书册放回书架,快步从三楼折返,重新站在了二楼主卧门前,他咳嗽一声,敲响房门:“尊上?”没人回复。嵇灵再次转动把手,没转动,渊主从里面把门锁住了。对于他们这种等级的仙神,破门就是随手的事情,渊主为了避免被他骚扰,竟然直接锁住了门。嵇灵哑然,继续敲门:“尊上,小仙有事相求。”他锲而不舍:“小仙真的有事相求。”还是没人回复。看样子,常规手段,渊主是不会出来了。嵇灵垂下手臂,长长地叹息一声。他放软声音:“尊上,放我进去吧,真的有事相求,十万火急的事情。”若是平常,嵇灵万万不敢在太古三尊面前如此惺惺作态,但现在,他有恃无恐。漂亮的神灵垂下一双清贵的眸子,像是实在被逼得没有办法了,他迫不得已走投无路,这才敲响了渊主的门。嵇灵浅浅叹息,语调又轻又软:“尊上,真的有事,求你了。”空气静默了三秒。门把咔哒一声转开,房门向内开启。渊主低沉的嗓音传来:“只此一次,下不为例。”嵇灵含笑附和:“下不为例。”这次屋内不是全暗的,渊主拉开了窗帘,他背对着嵇灵站在阳台上,察觉到背后的动静却没有回头,只是沉声道:“何事?”渊主站的地方离门非常远,几乎是整个房间的对角线。嵇灵上前两步,拉近了两人的距离。他步履不停,直到站在了渊主身后,再往前几步就会肌肤相贴,才停下了脚步。渊主眉头微跳,不着痕迹地往前半步,几乎倚靠在了阳台的栏杆上。“尊上。”嵇灵作揖道:“小仙将要出门远行,或有危险,不得不动用太古遗音,但是古琴和您绑定了,不能分开太远,故而想邀请尊上和我一起,出门远游踏青。”他装作不知渊主的僵硬,自顾自的介绍:“我和白泽要去的地方叫封石村,坐落在西南十万大山中,山环水抱,古木参天,风景秀美,是个踏青旅游的好去处,届时我和白泽处理事务,尊上您只需要看看花赏赏景,等我们办好了,便可以回来了。”嵇灵和渊主之间的距离并不近,是个非常合适的社交距离,即使面对面交谈,在这个距离下也不显突兀,但是神灵五感敏锐,渊主千百年未曾亲近过谁,一个硕大的热源就在背后,热源的胸腔随着呼吸微微起伏,为不可察的气流拂过脖颈,吹动皮肤上细小的绒毛,连带着那一片空气都灼热起来。他藏在袖子里的手微微勾了勾,冷哼道:“你的事情,何故劳驾本尊?”嵇灵:“尊上不愿去?”
渊主道:“不愿。”嵇灵垂着眸子没说话,片刻后,他微微伸出手指,捏住了渊主的衣角,极轻的摇了摇。渊主手背一颤。牵引的力道传来,很弱,但确实存在。这是种全然陌生的感受,渊主是上古邪神,他代表着杀戮,血腥,战争,或者种种脏污丑陋的东西,从没有人敢和他挨得这么近,更没有人胆大包天,敢去勾他的袖子。嵇灵的语气很弱,有点难过的样子:“可是我真的很需要太古遗音。”他抬眸,再次晃了晃渊主的衣摆:“真的很需要……尊上,就答应我这一次,好不好?”嵇灵:有恃无恐。渊主:心烦意乱。明天一起下副本~ 求你了渊主:“……”他浑身僵直。邪神不擅长处理这样的请求,他从前也收到过信徒的祈愿,但那些信徒祈愿的时候,往往战战兢兢,惊惧害怕,他们会将自己划的血肉模糊,或是献上断头的黑狗和扒皮的羔羊,以此换取邪神的青睐。然而从没有人问过渊主,他喜不喜欢那些狰狞的血肉,喜不喜欢抽搐挣扎的狗和羔羊,毕竟在世人的认知里,邪神就是应该喜欢这些东西的,他就是应该阴郁,变态,神经质,像品尝着美酒那样品尝世人的痛苦,没有人敢靠近他,更没有人敢捏住他的袖子,轻声细语地请求着什么。嵇灵是第一个。他仿佛不知道面前人是个毁天灭地的大邪神,而是对着一个正常的,良善的,甚至是有点亲近的人,拉着他的衣角轻声说:“求你了。”这感觉太古怪了,渊主甚至没办法说出“不”字。袖子上的力道非常微弱,比猫也大不了多少,似乎只要他说一个“不”,嵇灵就会乖顺地收回手,然后不再纠缠,离开这里。或许是他沉默的时间太过漫长,牵引的力道逐渐微弱下来,嵇灵似乎抿住了唇,又问了一遍:“可以吗?”渊主动了动嘴唇,微不可闻道:“嗯。”在渊主看不见的地方,嵇灵眉目含笑,听见那个“嗯”字,他唇角笑意渐深,可他的语气却丝毫不带笑意,而是一派纯然无辜的反问:“嗯?尊上您说什么?”渊主:“……”他硬梆梆道:“可以。”嵇灵还想说话,却见渊主袖中的手指微动,黑芒从他的指尖涌出,室内突兀地刮起了大风,嵇灵只觉什么东西迎面扑来,力道极大,将他推出三米多远,嵇灵一个不查,后退两步,直接被推到了房门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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