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除了白泽,其他三个都不会麻将,白泽便兼职教练,手把手教他们摸牌看牌。正摸到兴起,谢雍辞的手机又震动了一下。还是那个来历诡异的号码。“你在临湖宾馆1012号别墅房,客厅亮着灯,对不对:)。”对方似乎喜欢上了这样猫捉老鼠,戏弄猎物的把戏,短信的最后还带了一个笑脸。他们打牌的房间有一扇落地窗,窗外就是大片的郊区野湖,湖中长满了一人高的芦苇,在一片黑漆漆的夜色中摇曳如鬼魅。那只僵尸应该就藏在芦苇的某处,从窗户看向屋内。姬瑶当下一抖,谢雍辞焦躁的揉搓手指,抬眼看向嵇灵和白泽:“两位,我们,我们要不要准备一下?”比如画些驱邪破煞的符,挂在门口,比如制造陷阱,最其次也要热身一下吧,总之,对付这样等级的僵尸,他们必须做好准备。白泽正俯身看嵇灵的牌,给他讲规则:“呐,你看这个二筒,你打出去,把我刚打的三万拿回来,你就清一色了!”嵇灵哦了一声,点头,打出二筒,拿回三万,然后推倒麻将,将牌展示给众人,问:“我是胡了吗?”白泽纠正他:“你这是清一色胡哦,比普通胡牌更难打出来的。”谢雍辞:“……”姬瑶:“……”谢雍辞想说我们是不是太轻视对手了,他试图挣扎:“两位前辈,这天眼僵尸很强……”他还没说出僵尸到底强在哪,陡然收了声。这酒店不知道是什么劣质的地产商开发的,偷工减料,墙壁隔音极差,现在他们在客厅里,已经能听见门外的脚步声。在这样一个漆黑深沉的夜里,除了僵尸,还有什么东西会来此造访呢。姬瑶面色惨白:“它好像来了。”隔着一层薄薄的门板,一个带鸭舌帽的清秀少年抬步上楼,在大门口,他脱下了鸭舌帽,露出了头顶的第三只眼。那双惨白的瞳仁微微转动,聚焦在了前方。每次杀人的时候,天眼总喜欢脱下帽子,露出这只眼睛。这只眼睛能帮他看清猎物的恐惧,他们凄厉的哀嚎、尖叫,他们痛苦渴求的眼神,还有那些逐渐低落的脉搏,消失的生命力,都是他最渴求的粮食。他将惨白的手臂覆盖在门锁上,b级的防盗锁从内部腐蚀消融,他扬起笑容,露出一口鲨鱼状的牙齿,猛地拉开房门,翳白的眼睛顷刻锁定了屋内的所有人。
来吧,恐惧,尖叫,声嘶力竭的哀求,濒临死亡的畏惧!然而下一秒,他猛地顿住了身体。那只天眼诚实的反馈了屋内的一切。他先看向了麻将桌,背对着他的是个文质彬彬的眼镜男人,男人完全没察觉他的来到,正念叨着:“搭子,胡,碰”等诡异的词语,而在他的身后,虚无的灵气盘踞成一只巨大的白色神兽,神兽似豹非豹,似虎非虎,慵懒地爬在一旁,却比天眼大上数倍,他赤金色的的眼瞳居高临下地看下来,如俯视天下的君王。而在沙发上的则是个人畜无害的白发青年,他抱着抱枕看电视,电视里传来“佩奇佩奇”“哦,我的乔治”等浮夸配音,但在他的身后,一轮皎洁的圆月高悬中天,纯白的月光照耀着山河的虚影,十万青山与那奔涌着的数不清的江河,都被月光度上粼粼的波光。更恐怖的是里面关着门的房间,虽然看不见人,但那处却如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将所有的光吞噬入深渊之中,天眼只看了一眼,就觉得肝胆具裂,浑身冰冷,仿佛那是什么不可触碰的禁忌。他机械地挪动着脖子,看向最旁边坐着的青年。青年手中拿着麻将,正微微蹙起眉头,和旁边的文雅男人说话,似乎在苦恼下一张牌如何打。凭心而论,这青年长得很漂亮,容貌矜贵文雅,眉目温和带笑,一副没有攻击力的样子。但是天眼看向他的背后,连血液都冻住了。那是一棵通天彻地的古树,金乌和凤凰盘旋其上,朱雀白虎侍奉左右,飞廉振翅而风动,雷公挥臂转连鼓(1),而那古树的树冠栖息着的,则是一轮亘古不灭的太阳。天眼:“打扰了,臣告退。”不好意思昨天临时临刻没回来,刚刚到家。(1)是去敦煌看壁画的时候看到的描述,找了下没找到出处,如果有人知道请告诉我。 你怕我?谢雍辞浑身僵硬,血液倒流。他死死看着门口的秀气少年和那只竖眼,肌肉紧绷,手上握住一沓符咒,只要天眼踏进房门一步,他就会将符咒甩到天眼脸上。眼看着天眼站在门口,谢雍辞蓄势待发。天眼调头就跑。谢雍辞:“……?”门口的天眼险些咬碎了自己的牙。上次被鼎湖派围剿,他便暗搓搓的在几个实力弱小的执事身上留了气息,但鼎湖的执事大多在门派里修行,这次谢雍辞外出做任务,且门派的几个老怪物不在,天眼这才追了过来。但是,和谢雍辞待在一起的这几个人,到底是哪来的?天眼是很横行霸道且睚眦必报,但他不是傻子,里面的任何一个人拿出来,无论是那只睥睨天下的神兽,那轮高悬中天的明月,或是那不可僭越的深渊和太阳,都能让天眼死无葬身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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