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问我。”嵇灵轻声道:“如果你不信,就来问我。”渊主藏在岩壁后,不自觉地捏住了石柱,力道之大,竟然将岩石按下去了数个小坑。“问我。”神灵平静地看向对岸:“问我有没有失忆,问我知不知道自己是扶桑君,问我从把你带出去开始,有没有一瞬间,想要对你动过手。”渊主死死按住石壁。顷刻之间,金芒即将交汇,化为完整的圆,届时,炼魂阵成,即使嵇灵贵为扶桑君,在此阵中,他也要受烧灼煎熬之苦。嵇灵垂眸,闭上了眼睛。忽然,手腕上传来一股巨力。嵇灵手上一痛,眼前一花,腰间被人揽着转了半圈,顿时觉得天旋地转,再一睁眼,已被人强拉着拽出了阵法。“诶诶诶。”嵇灵踉跄两步,狼狈道:“尊上,轻点,轻点!”“你是不是疯了!?”渊主斥道,他就在嵇灵眼前,距离不到半尺,此时正死死扣住嵇灵的肩膀,将他死死压在石壁之上,嵇灵要挣扎,却被他束着手腕举过头顶,半点动弹不得。“嵇灵!”邪神怒道,他将嵇灵困在方寸之地。眸中是几欲喷薄而出的怒气:“你是不是疯了?!”他咬牙切齿的质问:“以你的经脉状况,你怎么能用炼魂?你怎么敢用炼魂?”望舒的经脉已经是一团乱麻,嵇灵比他更甚,望舒用炼魂会损失百年修为,嵇灵用炼魂,渊主不敢想象后果。“尊……尊上,”嵇灵挣扎不得,他被渊主吓了一跳,气势便弱了半分,此时悄悄抬眼,见渊主眉头紧锁,脸色比知道他是扶桑君时还要难看,气势又弱两分。他微微动了动手腕,还是被束着压在岩壁上,渊主扣得极紧,当真不给他留丝毫挣脱的空间,嵇灵便忽然抿了抿唇,毫无征兆地软了声音。“尊上,手腕……”神灵抬眼看向渊主,火光映照着他的眉眼,眸中无端带了点水光。他小声:“……疼。”嵇灵:拿捏。 24个小时嵇灵小声道:“尊上,疼。”渊主仓促放手。他后退两步,沉下脸色,似乎在懊恼方才的失态,微微侧身掩饰神色,不再言语。嵇灵便也当作不知,他在寒潭边坐下来,指尖轻轻碰了碰水面,问:“水母呢?你把它们养在这里了吗?”水母身体脆弱,对水质很挑剔,寒潭里是没污染过的地下水,用来养水母正合适。
“嗯。”渊主道,“在水底下,它们不愿意上来。”水母没有大脑,但生物的本能会让它们远离危险,而渊主无疑就是最大的危险。之前的水缸只有方寸大小,水母避无可避,现在这么大一汪水潭,它们就挑着远离渊主的地方去。话音未落,嵇灵探手入潭,幽暗的潭水中很快浮现点点幽光,它们向嵇灵聚拢,连成荧蓝色的一片,而后悬停在了他的手边,用透明触手小心地碰了碰他的皮肤。嵇灵道:“它们过来了。”扶桑君和渊主是两个极端,世间没有生灵不向往太阳,加上这些水母喝过嵇灵的血,天生就亲近他。嵇灵招手:“来。”他握着渊主的手腕,将渊主的手指放入水中,而后轻轻地引着掌心的水母碰了碰渊主手背,水母透明的小触角颤颤巍巍地试探片刻,像是终于发现这个新的‘落脚点’也没什么可怕的,于是稳稳停在了渊主掌中。渊主僵硬地托着水母,一动不动。嵇灵失笑:“别这么紧张,你可以摸摸它们呀,轻轻碰一碰,它们不会被吓跑的。”渊主缓慢地合拢手掌,指腹轻轻碰上了伞盖。水母微微扭动,触手慢吞吞地缠了上来,拢住了渊主的指腹,似乎将他当成了一个很好攀爬的石块,蹲着不动了。嵇灵道:“是吧,它们还是很喜欢你的。”渊主托了半响,张开五指,任那水母晃晃悠悠地漂走了,目送它远去,而后站起来,道:“它们不喜欢这里,你把它们带回家吧。”水母愿意浮上来,只是因为嵇灵在这里,嵇灵一走,它们便会接着缩在水潭底,离渊主远远的。嵇灵点头:“对,它们确实不喜欢这里,我得把它们带回去。”渊主一怔。虽然是他先提的,但是嵇灵答应的如此轻易,他还是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短暂的怔愣过后,渊主的神色归于淡漠,他微微颔首,道:“地底湿寒,你不必在此久待,早些离去吧。”嵇灵点头,当真开始捞水母,他挨个清点好,好好地将它们打包起来,道:“好了。”渊主一窒,语气无端带了点恼怒,他平平道:“好了就走,不必知会我。”下一秒,嵇灵已经拉住了他的袖子。他一手拿着水母,一手拽着渊主,自然而然的拖着他们往前走,渊主被拽地前行两步,挣脱道:“你……”“嗯?”嵇灵回头,语气诧异,“水母和我回家,你难道不和我回家吗?”他的态度那么自然,仿佛渊主天生就该和水母一起被他带回家,留在这里是无理取闹似的,渊主不自然地顿了顿,道:“我……”他还没我出个什么,嵇灵摇头:“不行,你不能留在这里,必须和我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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