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南尼自己皮糙肉厚的皮肤都能明显感受到夜晚沙漠的冷意,他动作毫不犹豫,想解开自己的衣服给对方披上。还没脱下来,手就被楚司译按住:“你一个未成年,脱什么衣服?不知道自己在长身体吗?”杰南尼眼底是楚司译没有察觉的担忧:“可……”“嘘——”楚司译食指比在唇瓣正中,示意杰南尼暂时不要说话。井边,有什么东西,来了。‘可您更像…埃及的未成年,理应受到照顾。’杰南尼酒窝隐陷了下去,神情低落下去,心底的话没有道出。理应?不,不是所有人都能使用这个词语。他回想起三年前,司译大人消失后,一位平民祭司写了一首癫狂的赞歌。因为太过激进被主祭孟克佩勒松内布强令扼杀,却依旧令许多人印象深刻:【“回来吧!埃及遗失的珍贵。太阳没有你,也开始变得焦灼无比……回来吧!埃及理应用黄金铸成的金笼,困住你的躯体……理应用金镰割下你的四肢,埋在金字塔下,灵魂永镇埃及……回来吧!我们理应,用鲜血浇注出五的花,吸引你的目光,永远注视埃及……”】在有神论者的思想中,神的化身消失,也意味着:头顶的神,抛弃了他们……埃及,是被遗弃的国度。写这首赞歌的平民祭司,当时也确实半疯了。但是他却在用赞歌,阐释着一个人之常情,万分朴素的道理。丢过一件自己十分珍贵的东西吗?失而复得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想找个盒子,上一把锁,或握在手心,或放于目光所及之下,或藏在只属于自己的领域,或者更复杂……曾经受益于他的埃及人啊,多多少少,都有这样的一些心绪作祟。一片厚厚的云层,一片连着一片,游走于底比斯的东南。楚司译和杰南尼视线下的周围环境,也随之暗了几度。而远处的黑影,随着靠近井边,身体轮廓却越发清晰了。与人体不同的是,它身体后方有一条长尾巴,在身后缠绕打圈。两脚交叉行走着,一前一后,后脚踏住前脚的脚印,十分绅士、规矩。‘这是什么东西?’像个动物,可直立行走起来,又像个人。杰南尼喉结下咽,心中升起一丝诡异。那东西到了井口,停滞了几秒,然后开始围着井口打转……打了十余圈,楚司译和杰南尼眼睛看乏后一闭一睁…井边那东西不见了!‘到哪儿去了?’地面没有脚步声,就连此刻的风也十分的静。楚司译动作大胆,将干柴的缝隙,拉得更开……
“等了阁下许久,为何一直不到井边坐坐?”一张猫脸,束着瞳,霎时出现在干柴的缝隙前。“咕咚——”杰南尼心跳加速,喉结滚动了下。相比起他的反应,楚司译只是呼吸止了一瞬,将杰南尼挡在身后,淡然从柴堆里站起身来。“你是…猫人,还是人猫?”额…这问法似乎胜似废话。“咯咯——”对方喉咙像是夹着一口痰,又像是喉管里面有什么老旧的零件在运作,说话前咯咯作响。“我是主人的宠物。”它道。“那我可是按照信上的内容来了,你主人也不现个身,我岂不是很没面子?”楚司译双手交叠于胸前。信?是的。白天午饭后,楚司译回到贵族府的住处,刚一坐下,桌上就放着一封信。信的制作样式,是星际能够见到的复古风格,上面还十分有仪式感地使用了火漆印。而印章的图案,正是由“六十”这个数字变形构成。正是因为信上的约见内容,楚司译才会半夜潜出贵族府。至于带着杰南尼,纯属刚好被这小子撞见他使用“神器”,赶不走,只能带上呗。“主人说,你会很快见到他。”“马上都未必快得了多少,很快是多快?”楚司译之所以早早地来蹲点,其实就是料想到对方的真面目,不会直接透露。结果对方显然是个小心谨慎的人,从头至尾,只派了个人猫…猫人。“阁下原来还带了别人,不一起到井边坐坐?”面前这东西,弯腰绅士地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像是邀请人去它家坐坐一样。“你真热情好客。”楚司译眼神扫了一眼那看起来平平无奇的井。只是大晚上的,一直邀请人到井边坐……杰南尼听后,与楚司译站在一排,拉住楚司译的衣角,对他摇摇头:“别去。”那东西见楚司译没有动作,并没有做出什么强制性的举动,而是从它的皮毛里,又掏出一封信封递给了他,并道:“井里,有主人给阁下的见面礼。”楚司译接过,指腹下凹凸不平的触感告诉他,这依旧是一封盖有火漆印章的信封。见楚司译收了,它的目的达到,也转了身,身后的尾巴轻过楚司译的手指,越在空中时消匿时,留下一句:“阁下一路,走得真慢。”这句话的意思,是说,它其实比楚司译和杰南尼来得早,甚至…跟了两人一路,而他们都没有发觉。杰南尼今晚第二次点燃蜡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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