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他们话中推断,那香炉里的正燃烧的…不会是用贾胡提父母尸体做成的香料吧?!少年贾胡提已经走至众人皆散的祭坛,双膝跪在地上,目光无神,右手松弛握着常伴身边的弓箭。“哒——”弓箭被他唾弃地一把扔进右侧熊熊燃烧的火炉。火势吞没,弦断箭亡。少年贾胡提紧咬着唇齿,两簌眼泪,滑落几道伤痕的脸庞。他放弃了手上用来斗争的武器,就如自己手中已经被时代淘汰的落后武器,最终也没能救得了他的家族。沉默、荒芜,心中任野草丛生…眼前曾经街头恣意少的年,如今颓废、落败,被光怪陆离的现实,压垮脊梁…除非,他的余生中,能等到为他高举火把,为他燎去心中原野之人、之事。此后,屠苏入眠,春风又生。楚司译神情也为他低落。在他穿越的那个时空,贾胡提的父母虽不是因此而死,却是因权利斗争,政变而亡,王后哈特谢普苏特的流血政变。此后,贾胡提也如眼前一般,颓废长久,任由自己堕落于情欲。直到……楚司译的干预,虽然不知道历史上贾胡提怎样重整旗鼓的,但他确实也让贾胡提回归了人生的正轨,贵族府也因为战场的功勋,没有没落下去。“幸好……”楚司译出唇齿间吐露出这两个字。布满焚烧后落满烟灰的祭坛之上,神龛罩住桌角的黄布之下,不同于风吹拂形成涟漪的褶皱痕迹。显然,里面有人呼吸,使得黄布向内凹陷。楚司译移步半蹲,变化了视角,便看到了手中拿着贡品、口中细嚼慢咽的小蒙凯帕拉。对于少年贾胡提的经历,在他眼中看不到一丝同情的意味。这在楚司译看来,小蒙凯恐怕还未从自己经历的悲伤之中缓过神来,又拿什么去与别人感同身受?楚司译站起身来,头竟然极少数地出现了一丝眩晕,他扶住额头,向四方墙外的天空眺望。他也因此错过了小蒙凯帕拉那透过黄布间的缝隙,仅一眼扫过贾胡提堕落身形的眼眸中,满含轻蔑与不屑。天空,本是碧空如洗的晴幕,现在却如电影的屏幕,与地面划成了两道时空,一方静止,一方加速。他所眺望的天边,不断变换。土色的低矮建筑被星际文明的巨剑一一削去,变成了一座座深色圆柱形的烟囱,朝天排放着黑色的气体。它们陈列在此,高低不一。这块沙漠贫瘠的土地,变成了丧失思考的木偶,眼眶空洞,被名为文明的偶线,牵引着拿起烟杆,贪婪吸食着鸦片。
眼前混沌的视觉空间,组成了一副灰色的工业油画。楚司译,就是这个被设定的赏画人。灰色的风沙雾霾中,惘然间出现了海市蜃楼,里面映射出了一群前仆后继的埃及人,在炼就钢铁中,大刀阔斧、热火朝天…看到这里,楚司译便知道,克威尔最初选择的系统任务,应当已经成功了。但克威尔为什么没有返回星际,反而是到了他的时空?而他没有想到,克威尔身为履人中的第一名,竟然只选择了最低级的一阶任务。在系统派发的任务当中,履人可根据的目标与能力,预先设定最初需要达成的任务目标。任务一共有五阶,“蒸汽时代”是一阶任务,难度指数最低,却也是对时空本来面貌干预最小的任务。随着难度递增,后面的任务由简到难,关键词分别为:“电气时代”、“信息时代”、“虚拟时代”、“拟合时代”。但不论哪一个,似乎都不像是楚司译所进行的任务轨迹。是的,比起其余十人的豪言壮志,比起克威尔选择了一阶任务。楚司译…一个都没有选。穿越之前,星际并没有事先与他们说好这些,而秉持着对官方的信任,楚司译也没有多问。可真当穿越过来,一扫系统面板…楚司译圆滚的圆团儿身体,飘在尼罗河上,仰躺着沉默了…他在尼罗河上漂流了三天,达成了属于他的漂流记。由青尼罗河途径第六瀑布、第三瀑布,至临近尼罗河三角洲。他沿途看过非洲大陆,在印第安人语言中,尼罗河被叫做月亮的眼泪。在地球这行蕴藏星河的眼泪中,楚司译看到了那些星际早已遗失的景象。第一眼,他看到了壮丽尔雅的峡谷,蜿蜒磅礴的瀑布,纯净如钻的星空,低头饮水的灭绝物种……而后,尼罗河的两岸棵棵葱郁的棕榈拔地而起,有人攀至树上敲打着椰枣;长如毫毛的青葱草地,孩童追赶嬉戏;阡陌亨通的红土农田,农民弯腰劳作;波光粼粼的河面,有人手拉着散开的渔网……最终,神秘震撼的古迹文明,带给他无限冲击。身为星际人类的楚司译,在这一刻,他感到残缺的灵魂,完整了。因而,楚司译认为,自己穿越的时空地点,在他眼中,是远比星际更美好的历史、自然、文化美丽之地。他不想违心地改变它。而初到埃及看到的一切,无非更加印证了楚司译本身所想:去干预人类历史的发展,无疑是一件疯狂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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