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就会机械的抄写,没事的时候,他就翻翻过去的卷宗,看看应天府里这些年发生的大事小情。一个知府被流放,已经算是大事了。根据卷宗里面说的,苏万钧在当知府的时候,弄得整个真定府乌烟瘴气,民不聊生,真定府遭涝灾,朝廷下拨赈灾粮款二百万两,但发到灾民手里的时候,只剩下五万两了,闹到朝廷里来,天寿帝派人来查到底怎么回事,然后发现,就是这个苏万钧,胃口极大,一人竟然就侵吞了一百九十五万两的钱款。天寿帝震怒,立刻命人抓住他,把他家里所有的钱财都找出来,却发现只有五十万两,剩下一百多万两去哪了,谁也不知道,怕是已经挥霍殆尽了。天寿帝气的不行,当时就下令,要对苏万钧五马分尸,然而他晚了一步,苏万钧自知难逃一死,已经在牢里自杀了。卷宗里把苏万钧的死状都很清晰的写了出来,他是用腰带,在牢房的房梁上,把自己缢死的。这卷宗写的倒是挺详细,看起来也没有丁点的个人情绪,然而,只要是人写的,就肯定有偏向。真定府这地方,曾经被三司使邱肃明管辖了将近八年,那时,整个河北都是他的天下,天寿七年,正是邱肃明在河北待的倒数第二年。也就是说,真定府知府刚出事一年,邱肃明就乖乖回应天府去了,不再当自己的封疆大吏。孟昔昭当时看卷宗,觉得有蹊跷,可他并没有深入的去调查,毕竟这知府已经死了,而且都死了快十年了,活着的人还排队呢,他哪有时间去看顾死了的人。倒是没想到,竟在今日,又听到了这个名字。孟昔昭感觉有点意思,或许他可以去那个罪人庄,看看这位据说特别貌美的苏娘子。然而听了孟昔昭的话,万知州却摇摇头:“见不到啦。”孟昔昭一愣:“为什么?”万知州叹气:“去年隆兴府失守,南诏人冲到了江州城外,丁将军当时带着兵马顽强抵抗,虽说没有让南诏人进入江州城,可城外的百姓,还是遭了殃,罪人庄就在城外采石场那里,平日只有几个管事看守,南诏人来了以后,把还年轻的、看着顺眼的,不管男女,全都掳走了。这男子么,过一两年,应该还能回来,这女子……估计是没法再回来了。”孟昔昭:“…………”由于事情没办成,孟昔昭很是悻悻,但他依然留在江州衙门,只字不提要回去的事情。而他发出的那封札子,快马加鞭,一日之后,就送到了天寿帝手里。天寿帝看完上面的内容,很快,就怒发冲冠了。……“贞安罗,定是他想出来的毒计!”贞安罗——即南诏皇帝,天寿帝此生最大的死对头。书案上的东西全被天寿帝糊到了地上,秦非芒也不敢去捡,只劝他:“陛下息怒,好在孟知府已经提前发现了南诏的阴谋,那个叫管友三的,也已经认罪伏法了,实乃天佑大齐,天佑陛下啊。”天寿帝听着,心情稍微好了一些,但很快,他又生气起来:“不行,贞安罗此人,忒的可恶!你去拟旨,把孟昔昭叫回来,朕要亲自跟他问个清楚,才能放心。”秦非芒愣了愣,外放的官员才出去几个月就被叫回来,好像没这规矩啊。不过,在这里,天寿帝就是规矩,因此,秦非芒也没说别的,很快就应了一声,然后去找人写圣旨了。顺便,他还派人通知了孟参政一声,告诉他,他的宝贝儿子,马上就要被陛下叫回来了。孟旧玉得知以后,心情十分的复杂。他是盼着儿子早日回来,但又盼着他别回来的太早了。因为他回来的太早,就代表有事,而能跟他儿子牵扯到一起的事,多半都不是什么好事……孟旧玉的心情十分忐忑,而另一边,东宫里,崔冶的心情,也不遑多让。那一日分别,自己没有控制住情绪,以二郎的聪慧,怕是已然发现端倪了。但他们之间隔着八百里的距离,崔冶就是想回去补救一番,也很难,更何况,他根本就不想补救。被他发现了也好,毕竟凡事,不破不立。他想的很理智,然而在听到属下来报,天寿帝收到隆兴府的札子以后,就立刻发了圣旨,让孟昔昭回应天府来,破天荒的,张硕恭从崔冶的脸上看出了一分紧张之色。往日在心绪繁杂之时从不开口的崔冶,如今竟然还求助一般的问向他:“你说,他是回来见我的吗?”张硕恭:“…………”他诡异的看着崔冶,脸上好像写了很多内容,但沉默了一段时间以后,他还是摇了摇头:“属下不知。”崔冶闻言,也微微抿唇,不再言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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