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平符这个人吗?”詹不休看看他:“谁是平符。”孟昔昭一点都不意外这个答案,毕竟是好多年前的事了:“平将军家的老三,平三郎,跟你家以前住的地方隔着一条巷子,你一点印象都没有了吗?”
詹不休愣了愣,仔细回想,还真让他想起一个模糊的人影来,“平三郎,你说的是不是那个病秧子,出入都要让人用轿子抬他,我家附近住的都是将门虎子,他那样的,就只有他一个。”孟昔昭十分惊讶:“他是个病秧子?”詹不休迟疑了一瞬,又摇摇头:“我不知,或许他就是爱坐轿子,我家与平家没有来往,平将军和我爹,也不是熟识。”孟昔昭哦了一声,低下头,若有所思,过了一会儿,他又好奇的问:“平家在天寿二年的时候,就举家搬迁明州府了,那时候你才三岁,你就记得这些了?”詹不休:“我记事早。”顿了顿,他又道:“说起来,确实后来,就不怎么见得到他们一家人了。”孟昔昭:“但他们家祖上就是应天府人士,祖产都在这边,总应该回来过几次吧。”詹不休沉吟片刻,点点头:“回来过,天寿五年腊月,平将军回来述职,还在这过了年。”他之所以记得这个,是因为,这也是他这辈子最后过的一个无忧无虑的年。想起那一年的温馨快乐,詹不休心中滋味难言,孟昔昭并不知道这些,他掰着手指头算了算,眼睛突然一亮,然后很是急切的问他:“那你再想想,平三郎他有没有跟着一起回来。”詹不休奇怪的看着他:“回来了啊,不然我怎么会记得他坐轿子出门呢,那时我年纪轻,出言不逊,说他像个病痨鬼,我娘还因此打了我。”一开始他印象还是很模糊的,但越想越清晰,同时,他还纠正了一点:“应当是那时候,他才变成了一个病秧子,以前他是什么样,我记不清了,抱歉,是我刚刚说混了。”孟昔昭抿着唇,都快当场笑出声了。关于平家的大致事宜,他可以去翻卷宗,但像这种小细节,就得问他们家的老邻居、老朋友。甘贵妃天寿二年七月进宫,天寿四年八月便归西,满打满算在宫里待了两年零一个月,而天寿五年的腊月,她都死一年多了,估计也是因为这个,平将军觉得天寿帝不至于再把他们家当成眼中钉了,才终于松了口气,带着一家老小,回来过年。至于平三郎为什么看着病殃殃的……也许他是舟车劳顿、水土不服,也许他天生就这样、胎里弱,而孟昔昭不管他是哪种情况,反正他已经跟着平将军下去重新投胎了,在孟昔昭这,他就是伤心过度、情难自抑!詹不休看着孟昔昭嘴角一颤一颤的,似乎是想笑,但又看着不太像,等孟昔昭终于回神的时候,詹不休已经诡异的看了他好半天了。孟昔昭一顿,赶紧把表情整理好,顺便还理了理并没有褶皱的衣服,手指在衣襟上拂过,停顿片刻,然后他抬起头,很认真的对詹不休说:“苏知府已经平反了。”詹不休想起七月轰轰烈烈的三司使贪污案,他嗯了一声。孟昔昭望着他的眼睛,声音里是他克制不住的激荡和势在必得:“很快,詹将军也会平反的。”然而听了这话,詹不休并没有露出孟昔昭想象中的反应,他只是愣了愣,然后又是平淡的嗯了一声。孟昔昭:“……”他奇异的看着他:“你怎么这么平静,你不相信我吗?”詹不休立刻解释:“不,我相信你,我只是……”斟酌了片刻,他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来:“从你当上鸿胪寺卿时,我就相信你,你想做的事,定然都是能做到的,你心怀天下,匡扶正义,迎难而上,愿为与你无关的冤魂,沉冤昭雪。所有的不平静,在你我初遇那天,我都已经品味过了,如今的我,心中也有诸多感慨,只是都化成了一句话,这一天终归是来了。”说着,他对孟昔昭举起自己的茶盏:“没有酒,便以茶代酒,孟昔昭,多谢。”说完,他把剩下的半杯茶一口喝完,把空茶盏放在桌子上,他又对孟昔昭笑了一下,可是孟昔昭看着他,刚刚还很雀跃的心情,反倒是一点点的又沉下去了。他以为报仇雪恨之后,詹不休就能迎来他的快意人生,可他以为的只是他以为,他不是詹不休,不是蒙受不白之冤的受害者,纵使冤案平反,可流逝的时光、褪色的温暖,终究是再也回不来了。 破冰一年一度天寿帝最开心的日子即将来临。虽说今年没有邱肃明给他送大礼了, 可他靠着抄邱肃明的家,已经提前得到了一份超级大礼,接下来几十年不收, 也不打紧了。别说,他还真是对自己的身体格外有自信。……要是往年, 他可能还不会这么想, 但今年比较特殊,从他祖爷爷、到他爷爷、再到他爹, 几乎全是在三十多岁去世,最惨的就是他爷爷, 三十岁刚过, 人嘎一下就没了。而最长寿的,是他祖爷爷, 足足活到了三十八岁。而他今年虚岁四十,实岁三十九,已经超过了祖上的所有皇帝, 再加上得了那个天石以后, 他觉得自己龙精虎猛,再活上四十年, 都不成问题。家族的短寿被他打破了, 天寿帝最近看谁都和颜悦色的,还招来几个学士, 给自己写祝寿文,最近手里宽裕了,他打赏臣子也变得大方了许多, 写得越好,他赏赐的东西也就越多。孟旧玉好歹是探花郎出身, 这种比拼文采和马屁的时刻,当然也少不了他。孟昔昭偶尔回来一次,便看到小厮们正在把如流水般的赏赐全部搬去库房。孟昔昭打眼一看,面上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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