颗痣落在镜子上,让他想了另一人。他在镜子上写了字,指尖滑过,镜面流动起来,如同静水起了涟漪,破开一道口子。看到镜子里的话,沈怀霜目光停了一息。晨风不算冷,凉意灌入袖中,贴着手腕,丝丝缕缕地钻了上来。他站在风口,看了很久。眼前所见,刀山火海,如岩浆般的火舌卷起三重天。镜中说,两年内,钟煜有一个心魔坎。 钟大小姐水镜中,姚府徐徐浮现在众人眼前。一声女子的哭叫划破了姚富商的宅邸,如青天白日撞鬼。紧闭门户的深院中,香火缭绕,纱帐后人影忽闪。床上,白衣女子呕吐了声,捂额下床,满头青丝凌乱,眼下乌黑一片,摁住额头的手极其清癯,绑着红绳,腕骨凸出,皮覆着白骨。府中,陈后娘手中的药盏被她打碎,婢女正在地上擦着,碗中符水灰黑一片地流淌,溢出满室香灰味。姚冉发丝凌乱,蹙眉抓住自己的脑袋,愤愤发泄似的大喊:“都一年了,喝这个东西又有什么用!还有高僧的这串劳什子红绳!”“滚——都给我滚出去!”……“符水?什么民间方士东西,这玩意儿还能喝?”竹苑流水潺潺,四个学生围坐在水榭上,素心仍捧着一盏才倒的热茶,身侧坐在张永望,两人看着邹然抛着一块色泽发亮的墨玉。墨玉落入青年指尖,又往上抛去。邹然相貌生得极好,鼻梁高挺,皮肤白皙,脚放在桌上,腰下坠着一截衣,边抛墨玉边笑:“假道士民间常见,不过真妖僧不多见,你们说,那妖僧给那些小娘子红绳时,都在想些什么?是图人家貌美肤白,一截红绳挂手上,勾得他凡心大起,让他入红尘么?”素心不满望去:“师弟,慎言。都说是以红绳的一年之期夺命,介满一年,以恶灵缠身。”邹然收了手里的墨玉:“我的意思是,我们和沈师叔就去捉这玩意儿?”钟煜沉沉开了口:“你待如何?”他抱臂倚靠水榭,沉沉地看了邹然一眼,目光投去,眼中果决干脆,头发被一丝不苟地束起,发带垂在肩侧,鞶带不松不垮地束在腰上,分明少年气十足,却又有几分不似少年人的沉郁。邹然本是大陈皇子,当年有修士入大陈,有幸看了他一眼,直言是个有仙缘的,机遇巧合,他入了崐仑学道,如今修习三年,已是筑基三层,他自诩天资聪颖,哪想今年大赵的钟煜抢了他当年百日筑基的风头。崐仑众人总喜欢拿他和钟煜比较。他看钟煜不顺眼得很。邹然:“师弟,我只是感慨这好端端的修仙日子,老和尘世挂钩多无趣。我估计那富商家的姑娘留着驱驱邪就行了,下山虽快乐,可我不想去崐仑管的地盘,去都去腻了。”钟煜反问:“妖僧专挑病弱女子下手,如今查了几处,方才得知如姚娘子一事已不止一回。那妖僧行迹飘忽,我看师兄真是好大一颗心。”“说着玩玩而已,你又何必当真。”邹然啧了一声,又反问,“你说那妖僧行迹不定,你打算怎么去抓?”素心:“师叔既把这件事全权交给我们,那妖僧以一年之期为限,重回故地,那么我们不妨在姚府里守着,届时将它一网打尽。”邹然背靠竹椅,仰躺下去:“师姐,你这话就不对了。说起来可除了崐仑,也有别的派系去抓它,却是屡屡不得手。你觉得它会不察觉出各大门派都在盯着它?”张永望开了口:“我有个法子。”众人朝他看去,他道:“那姚娘子发疯一事,广为人知,妖僧约定一年之期,可倘若在那妖僧上门前,我们主动去寻他,告诉他,娘子的病忽然在那红绳断后好全了,那妖僧自然会追问。”张永望:“师尊既然让我们几个自己想法子,不妨我们就挑一个人,去扮作姚娘子,其余人在娘子房内布点埋伏,待妖僧入房,一举将他一网打尽!”钟煜朝素心看去了一眼:“师姐,你看行么?”素心敲了敲手里的杯子,道:“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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