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下过去。所以这三年他又养了平生,好像有个人陪他才能让他思之如狂的想念有个去处。
水汽萦绕,浸润了钟煜身上玄黑色的锦袍。钟煜那双眸子转了过去,他正对着寒池,眸色映着眼尾痣却是一顿,那颗很久没有悸动过的心猛烈跳动了起来,好像春来唤醒了 拼凑起的碎镜神魂重塑,肉身会随意流落在天地间某个地方。点点星光落过,沈怀霜凌驾在大赵的上空。他穿着天青色衣衫,飘飘荡荡,如同来时一般,眼中清明如隔着一层纱看向前方。旧事如江海沉浮,细数当年往事,如同残梦。沈怀霜记不得很多事,却隐约记得一个人的样子。他费尽力气去想那个人的样子,反反复复在脑海中描摹,像抓住一缕残风,追着它,握在手里。神魂重入道体,他带着一股异常强烈的执念,回到了从前和钟煜住过的青山下。山下有个小镇,名字叫小云镇。小镇地如其名,是一个平安祥和的地方。三年前,沈怀霜和山下的住户一起做过桂花糕,被他喂桂花糕的女孩也长大了。女孩名叫桐儿,是小云镇药医的孙女。这天桐儿背着药篓,才从山上跑回来,雨却小了。她没怎么淋到雨,踩着水坑走着,晃着手里的狗尾巴草,突然发现镇上突然多了一个穿青色长衫的男人。她盯着那名男子的侧脸,看了很久。这名男子身上的衣服湿透了,正滴滴答答滴着水。地上的水慢慢积累成了一个小小的圈子,他就站在小院前,像是水墨勾勒的人,仰头看着,偏过头,望了桐儿一眼。那双眼睛像江上的烟岚,对上的刹那,他又朝她淡淡笑了下。桐儿站在书堂前踌躇,忽然想起来,这就是三年前在山上的神仙哥哥。他怎么来这里了?里长吆喝了一声又喊醒她:“桐儿,这就是来小云镇暂住的先生。先生身上落了病,要养上一些时日。”桐儿回神又道:“那他要在这里待多久?”“少则几日,多则数月。”说着,里长把手里的包裹递出去。“先生要在这里留这么久……”桐儿抱着包裹走了进去,她稀里糊涂地想着,入了厅堂,踮起脚,在桌上放下了包袱。里长:“以后等先生身体好些了,先生课上讲什么,就听什么。不许在先生课上胡闹,平时除了课业上的事,不要叨扰先生。”满屋子又剩下了滴滴答答的落雨声。说话的间隙,门前只余一道青色的背影,那道影子修长,却瞧得出他微微有些跛。桐儿扫了一圈那青衣男子脚下的水塘。望着雨幕的男子半张面庞,如浸润了水光,泛出清润,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像是冬天里冒着热气的温泉,夏天泉涧里飞起的水珠。沈怀霜半依靠在椅子上,青色长衫下盖住了腿,坐得很端正。他把头侧过来了一些,对桐儿极淡地笑了笑:“有劳。”桐儿捧着包裹的身体微微僵硬,吸了口气。她记着里长的话,低头往庭院走去:“那那那先生我明日给你送药,我先走了。”路过庭院中那棵槐树,桐儿又回头望了一眼。庭院里种了一棵长得歪歪扭扭的槐树,采光不好,土壤贫瘠,开出来的花都是稀稀拉拉的,到了秋天,更是叶子枯黄,树都没个树样。沈怀霜从座上站了起来,微昂着头。他从来的时候就开始看这棵树了。他看这棵树的时候,神情很专注,也不知道在看什么。地方上来了人,本不是什么要紧事,但要是来了一号看上去就仙风道骨的人,这事就显得稀罕起来。茶余饭后,众人都在私底下议论着这位先生的来头。有说是他仙门的道长,也有说是四下游玩的散客,总之,先生是一天一个身份,没一个准头。人们都快把先生的故事编完了,桐儿的爷爷才刚刚见上沈怀霜的第一面。小云镇虽然是个边远的小镇,但它有着方圆百里最好的药铺。那天正巧雨后刚放了晴,桐儿把磨药的石臼从屋里搬出来,正预备放东西磨药,却见石子路上走了过来一个人。来人走得很慢,隐约只能看清一个青衫长影。桐儿跳下了凳子,掀起医馆里堂一角白布,引着沈怀霜进入。“爷爷,爷爷,沈先生来了。”桐儿又嚷嚷起来。葛大夫年已古稀,背手钻出帘内的动作却十分灵活。反倒是沈怀霜,他看着绝对不超过三十岁的模样,倒是爷孙俩等了他好一会儿。问诊的时候,桐儿抱着一个蜜饯罐,在旁无声地啃着。行医望闻问切,她趁爷爷在观望沈先生面色,也把头侧了过去,却越看越走神。老人侧头睨了桐儿一眼,喷出长串鼻息,摇了摇头。葛大夫撩起沈怀霜衣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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