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杀了我……”礼心抽噎着说。
阿织笑嘻嘻地将手臂枕在他脖子下面:“嗯嗯,也许?”然后抱起来走进浴室冲澡。一身清爽地回到床上,随手拽过床上的毯子盖住两人身躯,把礼心搂紧了一点,“心心,明早不要走。”
“……得走。”
“别嘛。我有一件衬衫想要送给你,很适合你,你要穿穿看再走——”阿织的声音低下去,他好像很困了。
“……不要。”礼心也困了。
离得这么近,阿织的“要的”也已经听不清。
恶魔与祭品一同沉入互相陪伴的梦乡。
嘀嗒,嘀嗒。
空气变凉,清脆的水声敲打玻璃,树叶发出哗啦哗啦的颤动。
所以还未睁开眼睛,礼心就知道下雨了。
也许是因为阴天,天色还是暗的,不知道几点。阿织仍旧睡得很沉,脑袋埋在他颈窝里,呼吸声落在耳边,手臂圈住他的腰。
礼心抬手看到手指上各色各样的戒指,不禁咋舌:“洗澡的时候都没拿掉啊……?”他轻轻掀开阿织的手臂,听他迷迷糊糊地问:“去哪儿?”
“厕所。”
阿织“嗯”一声,才把手拿开。
礼心脚步虚浮地下床,踩在冰凉的地板上才觉得脑子清醒点。去卫生间看到马桶的一瞬间立即开始呕吐,把胃里还未消化的残留全部倾倒干净,这才舒服了一些。
花了好久漱口刷牙洗脸,再回到卧室的时候阿织已经半梦半醒地坐起来:“好慢啊,尿不出来吗?”
礼心捏他的脸,被他搂着继续倒在床上:“再睡一下吧,下雨天正好睡觉。”
“你的床太挤了。”礼心把一只拼布熊摞到流泪鲨鱼身上。
明明是双人床,照说不该如此拥挤。可是阿织放了太多东西,留下的空间对两个成年男子来说实在算不上宽敞。
各种体积不小的玩偶层层叠叠,像簇拥着他们一般,形成布偶的堡垒。
“……怕寂寞嘛。”阿织闭着眼睛说。
礼心停顿了一下:“我以为……你开玩笑的。”
阿织睁开眼睛看他:“我怕寂寞,很怕。”茶棕色的瞳孔里,映着礼心的脸。
“寂寞是什么感觉?”礼心轻声问。
阿织略作思考,窗外的雨声好像给了他灵感:“嗯……大概就是,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水滴,突然落在你头上,肩膀上,你的衣服、头发有点点湿,但湿得又不是很厉害,你就想应该不用管……然后它慢慢地被体温蒸发干了。”他停顿一刻,“可是突然,‘啪’,又一滴落下来了,然后又干了——周而复始。”
“水滴会很大吗?”
“有时候会,还会突然变成瓢泼大雨。”
“不会死,但很难受,是吗?”礼心问。
阿织点点头:“又比如你爱吃的奶油蛋糕,很香甜吧?可是你的蛋糕经常没有奶油……也很好吃,只是……没有奶油。”
礼心嘟囔着说“我没有很爱吃”,却又不得不承认:“确实很难受。”
雨天让室内温度有点凉,阿织把毯子拉上来,覆盖住两人的身体。“虽然我们家没啥亲戚,但是五口人一直在一起,我从小到大——不,到爸爸出事之前,我从来没一个人过。”
礼心瞄过床头柜子上的合照。
阿织的外公外婆看起来都很开朗,拍照时会跟孙子一起扮鬼脸;他母亲的长相跟外公很相似,他又长得跟母亲很像,三代人仿佛共用一张脸似的。
他的父亲,则总是牵着妻子和儿子的手,跟阿织一起笑得没心没肺。
无论什么人来看,都是幸福快乐的一家人。
但是,只到阿织十岁为止。
“先走是的外婆,然后是父亲,外公很辛苦地照顾我和妈妈,某一天——他也倒在客厅里不动了。妈妈病情恶化得很快,后来就完全不记得我……”家里面便经常突然地只剩他一个人了。“所以,我怕寂寞,很怕。”阿织重复道,并且重新搂住礼心的腰。
“你不会经常带人回来吗?”
阿织有些不满,并且相当委屈:“我可不是那种人,在心心眼里我那么滥交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不是睡觉做爱——就是聚会什么的,人很多、很热闹的那种。”在世俗学校念书的时候,那些要好的同学们经常会约在一起,不知去哪里玩上一夜,第二天早上再一起上学。
阿织看起来很像那样的人。
“我的确是朋友很多也很受欢迎啦,毕竟帅气、善良又热情。”阿织又把眼睛闭上,“可那是不一样的,有些寂寞还是要忍耐一下,不然对奶油就没有期待了。”
“你竟然会忍耐。”
“啊——!!!心心到底把我想象成什么样子!!!”阿织一把掀开被子,看起来真的生气了。
“从来不忍耐任何欲望的人,花枝招展的鸟类,邪恶的异教徒,脑子有病的疯子。”礼心一口气流利地说,然后直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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