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教的历史并不算太长。《苦难书》中说苦难之主得到流浪少女的传道有千年之久,但其实整个族群本身有可证实的史料记载,只有三百余年。
虽然如此,所谓的“初版教义”也早就不可查了。
礼心去翻教会的图书馆,也只找到两代之前,也就是父亲的上一任教礼者所编写版。
这样看起来,对教义扩充解读也是从父亲开始的。
从衣着这一类:由“不可服华丽绫罗”到“不可服锦、缎、丝绸”等有了细致分类,“不可服鲜艳花色,红、绿、金黄……”等到了卡利福这一版,连对衣着图案类型也有了规范。
阿织曾对着罗列几十条、上千字的内容仔细比对后发出哀嚎:“都是我爱穿的花色!明明就是很好看的图案呀!老古板!”
但你那个审美也太超前了吧,礼心想。
“法礼者大人……是法礼者大人吧?!”几个少年人远远地看到了他,双手握着自己的小神像来到礼心身边,恭恭敬敬地单膝跪下,“恳请您赐下祝福,让我拥有英勇之心!”
礼心僵硬地以短剑轻点他们的头顶,念完祈祷词,逃离似的快步走出图书馆。
跟阿织在社区之外集合,两个人又去酒馆跟青树集合。
毕竟在心教问题上,她是礼心唯一能够商量的对象。
“要找最初的教义?干啥啊?”青树已经喝了两杯鲜打扎啤,显然这点酒量还不足以让她产生醉意,于是继续添加一杯。
是啊,干什么呢?
即使初版教义只有薄薄的一页纸,他就能够质疑现在的教义了吗?
他就能够心安理得地接受自己对教义的背叛吗?
礼心并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证明什么。
他只是在信仰越来越摇摆、越来越模糊时,不得不逼迫自己做出点行动,好让内心不时时处于混乱之中。
“礼心呀,犯一条教规和全部教规没什么区别。尤其是当你愿意跟这个家伙睡觉的时候你就——”青树指着桌对面的阿织,后半句话被对方用油炸薯角堵回嘴巴里。
“心心会害羞的,不要讲。”
——太迟了!你们两个!
礼心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忽略这种羞耻。
“好吧我不讲,用食物来堵我的嘴吧。”青树毫不客气地点了一大堆,又要阿织去吧台拿免费下酒菜。
“小树,我能问个问题吗?”
“问呗。”
“为什么要贴那张告示?因为不想成为我的伴侣吗?”
“那当然啊!”青树的回答仿佛在说“这还用问吗?”“你可不是一般的以利可,未来是大祭司啊。一旦成为法礼者的伴侣,会有多少眼睛在盯着我啊!哪里还有机会跑出去玩儿呢?”
礼心愣住。他猜到不会是因为讨厌自己,但也没想到是这样——“轻率”的理由。
那么可怕的内容,一不小心可是会让她丢了性命啊。
她就这么想要脱离心教吗?
她也曾经跟自己一样,经历过这些迷茫吗?
青树知道他在想什么,微微一笑:“和你比起来,我虽然不幸但也很幸运。”她放下酒杯,“我不幸拥有一颗天然渴望违逆信仰的心,又幸运并未因此而挣扎过。”
礼心的眼睛里写着“为什么?”三个字。
青树趴在酒桌上凑近他:“你知道我”而备受称赞。
父母因此而非常高兴,破例允许她与一位吉格拉小朋友玩耍。
“我从那个时候就明白,并不是所有的父母都会无条件地爱护子女,至少我的父母不是。”
起床迟了五分钟、默写字迹不够工整、家务时留下一粒灰尘、讲话声调高了一度,都足以让她挨上几鞭。
“我必须体现出相应的价值,才能获得他们的认可,进而得到我想要得到的东西——比如交一位吉格拉朋友。”在这之前,青树只要跟吉格拉多说一句话,回家就会挨上一鞭子。
她父母的眼中,吉格拉是灵魂肮脏的下等人,跟他们来往是会被污染的。
“所以我就要成为一个虔诚而优秀的以利可预备役:《苦难书》背得足够流利,行为足够自律刻苦,在任何考试中都是第一名,让他们对我放一百二十个心,对我撒的每一句谎都深信不疑。这对我来说很容易。”青树的语气中并无自傲,反而自嘲地摊摊手,“怎么说呢,都怪他们把我生得如此聪明!”
通过布施,她开始对心教之外的世界感到好奇。于是九岁的小姑娘就一个人溜出心教社区,混迹在流浪者中间寻找那个听她背书的人——别说现在听这些话的礼心,就连那个流浪者都被她吓到了。
“你的胆子可真是太大了!”胡子拉碴的男人说道,他甚至开始生气,“一个小孩儿跑到这种地方来,你不要命了吗?!快点回去!”他不愿用自己刚掏过垃圾桶的手去碰她,便挥舞着胳膊撵人,“快走快走,还记得路吧?我看着你回去!”
“我不,”青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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