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精神矍铄的老人为青树开门,“你们就是来做采访的大学生吧?快进来。”看年纪,他应该是维娅迪拉的大儿子埃里温。
维娅迪拉——古心教语中意思是闪亮的宝石,埃里温则寓意丰收。
“是的,打扰您啦。”青树将手中的点心袋子递过去,乖巧回答。
不得不说,扮乖的青树看上去就是会让长辈心生欢喜的女孩。她在电话中说自己是久安大学研究生,正在撰写心教历史论文,希望能了解一下心教教义相关的事,维娅迪拉十分爽快地答应了她的请求。
“哎呀不要客气!住在这么偏远的地方,我阿妈已经很久没见过外人了——而且还专门来听她讲古,她别提多高兴了!”算算年纪埃里温也已经快八十了,但不知是否常年务农的关系,身体依然硬朗灵活,步速很快。
宽敞的院子里种了两棵树和许多花草,树荫茂盛,树下摆放着宽大凉床。
一位满头银发的老婆婆正摇着蒲扇,盘腿坐在凉床上向他们招手:“快来快来!”同时支使儿子,“快去把冰好的甜瓜拿出来!”
礼心以传统心教礼仪向对方鞠躬,维娅迪拉更加开心,把俩人挨个拉过来捧着脸蛋使劲揉搓:“哦哟快让阿婆看看~真是俊俏的孩子!看这漂亮的眼睛、雪白的皮肤,多大啦?说亲了吗?”
礼心从小到大没被人这样“疼爱”过,也没人敢。以至于他像一只被突如其来的疯狂抚摸而震惊到无法反应的猫咪一样,任凭对方撸来撸去挣扎不得。
青树把后槽牙都要咬碎了才没当场笑出声儿来。
埃里温端出水果和小麦茶,又把他们带来的点心装在盘子里,四个人围着小桌坐在树下,听维娅迪拉把他们俩从几岁换乳牙到昨天吃啥都问了一遍。
老人虽年逾百岁,却耳聪目明、脑子灵光,牙齿都没掉几颗,还能一口气啃半颗甜瓜。
“阿婆好久没回过铜页了,那边现在可好吗?现在大祭司是谁啊?还是那个有胆识的华阙罗吗?”
华阙罗——礼心父亲那无人敢直呼的名字,被维娅迪拉如自家小辈一般随意地叫出来。
礼心放下手里的小麦茶:“是的,仍是。”
老人眯缝着眼睛咂咂嘴:“那可是个不得了的人物啊,当年还那么年轻,就把整个教会都挑翻了。”她把爱吃的点心拿起一块,“不过啊,阿婆不喜欢他,所以不乐意回去。”
埃里温咳嗽两声。
“怕啥呀?”维娅迪拉给儿子一个白眼,“我都一百多岁了!他还能把我怎么样嘿!”
青树看了礼心一眼,礼心转了两圈茶杯,问道:“阿婆为什么不喜欢他?”
“就是不咋喜欢,你看他话不多,心肠和手腕可硬得很嘞。屁股还没坐稳就要给咱重新立规矩,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哎呀可烦得慌!所以阿婆就远远地躲出来种得利杆子!”
“得利杆子”就是心教植物甘叶树的俗称,树枝里剥离出来的植物纤维用上不外传的特殊技法就会制成堪比黄金的衣料。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或许就体现在《苦难书》中了吧。
青树于是适时地将话题引到此次目的上:“阿婆,能给我们看看您手里的《苦难书》吗?我们这次来就是想多了解下教义变化的过程。”
维娅迪拉立刻下床,自己拄着拐杖也不用搀扶,麻利地带他们走进房间。
砖石结构的二层小楼房中,一楼是老人的卧室、礼拜堂、客厅和厨房,为了照顾母亲,埃里温从二楼搬到一楼。心教人家中或大或小都会有礼拜堂,也可以跟客厅共用,维娅迪拉家中是自建房,所以特意规划出足够全家人一起使用的面积。
只是比起礼拜堂来说,苦难之主的神像看起来有些小,甚至有点粗糙。被供在神龛里,脚边放着一束甘叶树枝。
“这是我阿妈从旧家背到久安的神主像,已经传了好几代啦。”埃里温解释道。
四个人先是洗手、礼拜,老人又拿起神像前的甘叶树枝,叫他们摊开手掌和手背,用枝叶轻轻拍打,低声吟唱着礼心听不懂的话。
他猜测这应该是古语的祈祷词。
在神龛下方的柜子里,维娅迪拉拉开抽屉,里面整齐地摆放着三本古旧经书。
它们远没有礼心收到的那样精美,封皮是鞣制粗糙的皮革,用线手工装订,甚至没有书名,只拓印一尊神像。
礼心恭敬地接过来,小心翻看后转给青树,再拿起下一本。
经书虽然拿在手里沉甸甸,也非常有厚度,其实内容相当稀少——因为纸张太厚,从薄羊皮到树皮纸,每一张都比现在用的纸张要厚重很多。教义也非印刷,全部手写,经历这么多年有些字迹已经模糊,但仍可辨认。
翻开最早的羊皮版,里面是礼心和青树只认得一两个词的古语。很不好意思地请埃里温翻译,发现其中对信徒衣食两项的描写相当简单粗暴:
旧衣不可弃之,违者鞭三;
私藏食物者,鞭五;
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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