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热买了下来,出了金店,风一吹,这才清醒过来。谈小英都死了,买来给谁戴。
不管,先揣着,大不了丢谈小英骨灰罐子里。
瞎逛了一天,时至夜晚,街边开了路灯,谈青这才想起今天最重要的事。
周明扬让他理头。
商业街的理发店不好找,谈青让司机沿着路开,开了二十来分钟,才看到一家理发店。
谈青不挑,能剪头就行。他点了个洗剪吹套餐,托尼老师给他洗头的时候问东问西,问他几岁在哪上学,谈青胡谄,说自己二十五,无业游民。
托尼夸他显小,又问他要不要来店里上班。
“你在我这上班,我给你一月这个数。”
谈青抬头一看,不到周明扬给他这张卡里余额的零头。
“不用了,我爸遗产还够用。”
托尼被镇住了,吹风机一开,半晌才想起来说话:“你要剪啥样的?”
谈青不在意,看着玻璃门外的街景发呆:“剪短点,我要上学。”
托尼诶了一声,剪了两剪刀迷茫了:“你不是二十五吗?”
谈青乱编:“读研究生。”
读个屁,二十六个字母刚认全的水平,二次函数怎么解还得捏着笔杆子想想。
托尼有点羡慕:“继承遗产,还读了研,我去,哥们前途无量啊。”
谈青淡定摆手:“一般一般。”
剪头剪得有点慢。
谈青的头发确实有点太长了,托尼拿夹子给他夹住,一层层分层剪。
他看着玻璃窗外。天已经完全黑了,各色的夜灯连接成一片霓虹海,来往的行人络绎不绝。
谈青看着看着,愣住了。
隔着一条马路的地方——看着像家什么高级会所,大灯牌打的一串英文,配色都比其他店铺要高级一点。
会所门前站着五六个人,大部分都穿西装,有几个穿的花里胡哨,一看就身份分明。
无非是寻欢作乐的有钱人和会所里的小姐少爷。这种场景谈青也不是没见过,他妈洗头房里以前有个姑娘,最后就是自己偷偷混到隔壁街的高级会所去了。
让谈青发愣的另有其人。
西装笔挺,背影高挑,光看气质就拉别人一截,鹤立鸡群的存在。
——周临山。
看不出来啊。
谈青咬着指甲琢磨。
周临山看起来这么沉稳严肃的人也会来会所找乐子?
反差,太反差。
他再眯着眼睛去细看,惊得差点直接站起来。
周临山身边站着个身形纤细的少年,头发乌黑,穿得是几个小姐少爷里最得体的——白衬衫加牛仔裤,应该是会所里负责跟客人玩清纯的那一款。
少年的肩膀轻轻靠着周临山的手臂,看样子还想把头也靠上去。
谈青差点鼓掌。
可以啊。
性取向也这么有反差。
“哥,对面是个酒吧?”
谈青看着窗外,问道。
托尼正专心给他修发尾,耳朵上别着把长梳子:“是个会所,还是会员制的,没看见门口都是豪车呢。”
有钱人是挺夸张,吃喝嫖赌都要用资本搭堵高墙隔个圈子出来。你邀请我我邀请你,搞得像灯红酒绿届的诺亚方舟。
谈青从兜里掏出手机——手机也是周明扬给他换的,最新款,外国货。他两只手伸到围布外,对准窗外,两指一放大,框住周临山和那小鸭子就是咔嚓一张。
托尼开玩笑:“你狗仔呢?”
谈青端详了一下那张照片,周临山露了个侧脸,轮廓分明,模糊也掩不住的英俊。
他收起手机:“私家侦探,我帮富婆抓奸呢。”
一会无业游民,一会富二代,现在摇身一变又是私家侦探。托尼这下明白了这个年轻漂亮的客人嘴里没一句真话,跟着哼笑一声。
“剪完了。”
镜子里的人面无表情,象牙白璧,墨发点漆,清隽的骨相,美人的皮。额发被修短后露出了五官的全貌,那种介于两性间秾艳利落的漂亮更清晰了。
托尼跃跃欲试,要拿手机给他拍照用来宣传。
谈青不介意,但他好歹算半个周家少爷,哪能被人拍视频传到网上——到底不合适。
“不好意思啊,我不拍,多少钱,我刷卡。”
从理发店出来时已是晚上九点过,周临山那一帮人早已不知散到哪处去了。
谈青寻思着回周宅睡觉,谁知刚开车门便看见一张熟悉的脸——周临山。
他吓得人也忘记喊了,僵硬地坐上后座,车子发动才想起来说话:“大哥。”
酒精味加范思哲爱神,周临山混了一身寻欢作乐后的气味,鼻梁上还架着那副用来装点斯文人皮的眼镜。
“嗯,剪头发了?”
“剪短了一点。”
“剪了清爽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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