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珏在裴夺身上看不到半点爱情的影子。
裴先生相当冷淡,完全找不到常人对情人的宠爱和依恋,只能从他的眼神中读出竭力克制的控制欲。
也许贺知寒的死亡已经耗尽了他的爱,一段燃尽的蜡烛,一颗被蛀空的树,伪装成人类,依照存活时的记忆努力完成角色扮演。
而他们是相似的。
裴夺是耗尽,而盛珏从未有过来源。
父母不曾给过,客人不曾给过,同事不曾给过。
他也看情爱,只觉得不可思议,超脱现实,像另一个世界的东西。
怎么会有无条件的给予?怎么会有无条件的宠爱?
明明就只有交换。
父亲用他换了钱,他用身体换活下去。
他把自己交给裴夺掌控,从裴夺这里换取一种安宁——一种无限接近于爱的平静。
盛珏以为三年一到,他们会拥有下一个三年,或者彻底中断往来,但没有想到,他也可以和“一辈子”这三个字挂在一起。
“好”,他想,意料之外的惊喜,除了立刻答应之外还能有什么反应?
裴夺对他来说是个很好的合作伙伴——实在很难说这是恋爱关系——盛珏只需要服从他的掌控,而不必费心去揣摩他,讨好他,察言观色,投其所好,保持微笑。
盛珏在过去的人生中一直重复这样的工作,不管有没有人给他相应的工资,他都只能这样活着,而裴夺给他解脱。
但生活总是充满了戏剧化。
在听到门铃声时裴夺变得十分警惕,他虽然住在这里,但除了一些危险的客户,没有人知道他的住址,当然,裴夺也不需要什么朋友。
谁的报复?或者卸磨杀驴?
裴夺起身走到门前,打开了监视器——不是那种能被轻易破坏的可视化门铃,而是更加隐蔽的私人造物。
然后他愣在了原地。
原本要去门旁密封袋中取电击枪的手也停在空中。
盛珏有些困惑,但裴夺马上就打开了门,目光专注地、贪婪地落在来人脸上。
那是一个同裴夺身高相仿、英俊的年轻男人,他唇角噙着笑意,头发利落地向后梳起,一身银灰色的西装,身形笔直,活像刚参加完国宴。
但他手中提着一个行李箱,皮鞋也有些灰尘,又像是风尘仆仆赶着回家的旅人。
他笑着,嗓音悦耳,神态自然:“好久不见,裴夺。”
裴夺回过神来,定定地看了来人几秒,却蹙着眉,身体让开,迟疑地看向盛珏。
盛珏只以为是许久不见的朋友,妥帖地微笑:“裴先生,需要我去泡茶吗?”
裴夺的反应相当古怪,他似乎颇感意外,视线反复在他们二人中游移,神秘莫测地说了一句:“……你看得见?”
不等盛珏细想,已经顺手关了门、正在自己换拖鞋的男人就笑起来:“我又不是鬼魂,为什么看不见?”
……笑得还挺好听。
男人说完拍了拍裴夺的肩膀。
裴夺反应奇大,他先是颤抖了一下,紧接着迅速抓住了对方即将收回的手腕,不管男人眉梢挑起,他一把抱住了对方。
“知寒。”他呢喃,两个字几乎被咬出血味。
贺知寒任他抱着,用唯一自由的手一下一下捋着他的后背。
不管怎么说,这个反应也太过火了,贺知寒暗想。别人是久别重逢兴高采烈,可裴夺只想谋杀亲夫。
毕竟裴夺与其说是在拥抱,不如说是干脆想把他勒死在怀里。
但很快贺知寒就没心情腹诽了,因为裴夺不是在轻微颤抖,而是神经质似的抽搐。
“裴夺,裴夺?”贺知寒提心吊胆,想推开他,但没能成功,“你怎么了宝贝儿?能听到我说话吗?”
“……知寒,”低沉的发音从喉腔中挤出,随着这三个字,裴夺的一切异常反应戛然而止,只剩下略微急促的呼吸,但他控制着自己语调平稳,平稳到带着一股子阴冷,“你再消失一次,我就杀了你。”
贺知寒哑然,并且一头雾水:“我刚回国就来找你了好不好,连行李都没放下……”
裴夺强迫自己松开他,绕到门那一侧,语气坚定地打断他的话:“先去沙发上坐,我给你准备午饭。”
他不动声色地反锁了门。
盛珏吃惊不小,一点都没有想到贺知寒是这样的外貌。
他当然不是对贺知寒的外表有什么意见,只是作为贺知寒的“替身”,作为能勾起裴夺思念的“介质”,他原以为他们会非常相似,谁知道事实南辕北辙。
也许他们相似的只有肤色?
贺知寒似乎是因为常年养尊处优,皮肤要比正常人白一点,但也是很健康的色泽,而不是裴夺那种病态的苍白色。
他身材高大,盛珏要比他低上多半个头;他的面容是种硬朗的俊美,即使时常带笑也掩饰不了上位者的气场,盛珏却比较柔和,外貌没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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