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的父亲拦着他,眼神厌恶而轻蔑:“就你这种人也配进来看他?他不是你害死的吗?如果没有你这恶心的同性恋——”
高中时期的裴夺还没有如今这么沉稳冷漠,他站在门口,面对贺知寒父亲那张写满了嘲弄的脸,他活动了一下手腕,没留意这位西装革履的东西吐了什么污言秽语,毫无犹豫地一拳揍了上去。
那天的混乱是如何收场的,裴夺已经记不太清了。他只记得,在那天夜晚,他茫然地在那附近游荡,像只野鬼。
月光澄明,凉风习习,一切都宁静安逸得像是虚无幻境。
贺知寒不可能离开。
贺知寒不可能不在。
贺知寒……不能不在。
那天夜晚,裴夺孤身,久久地对月凝望,影子在砖墙上刻下印痕。
裴夺的志愿全填了医学。在端正标准的电脑上,没人能读出这一列选择背后隐藏着的心绪。
为了找回一个“不存在的人”,裴夺做了很多……疯狂的事。
找盛珏当替身?不,这跟疯狂完全不沾边,简直是最无害的一件事。
好在贺知寒如今在他身边。
好在贺知寒对他的所作所为完全不知情。
……这个贺知寒是真的吗?
裴夺不由得回想起他按响门铃的那天。
裴夺当时问了盛珏一句:你看得见?
——啊,他还以为,这又是他的幻觉。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裴夺眼中的世界,好像渐渐和常人不太一样了。
最开始的时候,他是能听到一些“不存在的声音”,好像有什么在耳畔窃窃私语。
随着时间的流逝,他慢慢能看到,一些不存在的幻影。
幻影最初没有形状,只是模糊的一团影子,说着一些类似于“啊好痛”“这个出血量没问题吗”“你在杀人”这样意味不明的话。
裴夺清醒地意识到自己出了问题,但是他放任自流,甚至刻意避免自己去看精神疾病类的书籍。
他生怕自己一但了解了如何治愈,幻觉就消失了,他不想失去它。
他不想失去一个再次见到贺知寒的可能性。
裴夺刻意地去翻自己脑海中一切跟贺知寒相关的记忆,千遍,万遍,他对幻影伸手,想象一张贺知寒的脸。
裴夺主动坠入深渊,只为了再次看他一眼。
他成功了。
“贺知寒”会看着他微笑了。
即使明知是幻觉,裴夺依然长久地凝视着空气沉默。
我爱你。他心想。
如今贺知寒已经回到他身边,可是幻觉依然在继续。
裴夺偶尔也分不清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贺知寒真的回来了吗?会不会又是幻觉呢?
我真的在抱着一个人吗?又或者,我只是抱着一团空气在喃喃自语?
裴夺一想到这种可能性,就无法不惶恐。
裴夺失去过他一次,是因为他没能抓紧,可这一次,他真的有在握着他的手吗?
裴夺忽然发现,贺知寒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说话了。
不,不,请不要告诉我,这一切都是我的想象——
他猛然抬头,瞳孔中残余着混乱的情绪,正对上贺知寒的眼睛。
“别……”裴夺咬紧牙关,紧紧地抱住贺知寒的身体,像是要把他按进骨血。
别离开我。
……哪怕只是幻觉。
贺知寒轻轻叹了口气,揉捏着裴夺后颈那块皮肤,温和地开口:“宝贝,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啊。”
告诉我那些怎么也无法抚平的不安,那些频繁的凝望,夜半的惊醒,恐怖的控制欲。
告诉我这一切的因由,然后,依赖我。
见裴夺默不作声,贺知寒慢条斯理地扯散了他睡衣上的系带。
窗帘隔光效果很好,室内昏黑,几乎看不到什么,但贺知寒本来也就不需要看。
他触碰。
贺知寒慢慢亲着自己恋人的脖颈,温暖而干燥的手在他的身体上逡巡,与其说是爱欲,不如说是一种安抚。
手掌揉过胸肌,撩过腰腹,最终握住了尚且软趴趴的地方。
贺知寒在他耳畔落下温柔的吻:“告诉我,你怎么了?”
裴夺无言。
贺知寒这家伙……看起来一副温柔恋人的样子,实际上,那只手不轻不重地把玩着柔软的性器,仿若无声威胁。
捏着别人的弱点才开口询问,这可真是……
……不,裴夺当然知道贺知寒不是故意的。但是,正因为是无意识的举动,才更侧写一个人的秉性。
那么,要说吗?
半晌,裴夺向贺知寒的爱抚低了头,他说:“我只是担心,你是我的幻觉。”
他阐述得十分克制,既没有说谎,也没有揭开自己真实的精神状态。
他还是不想让贺知寒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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