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秋的天气不算适宜。赵棘提前和狮王请了假,让他帮忙代半天班,然后在对方揶揄的目光中匆匆拎起外套冲出店门,拦了出租去之前约好的银饰店里取走礼物。当他气喘吁吁的赶到江湾大桥的时候已经过了约定的时间十分钟了。他把攥了一路的饰品盒子揣进兜里,一眼便看见桥上江荆的身影。他满怀歉意的三步并作两步奔去,站定在那人身旁时第一句话便是道歉。江荆倒是无所谓的样子,拍了拍边上的栏杆让他一起看夜景。于是这场由赵棘发起的会面貌似完全落入江荆掌控之中。大桥上的夜景很有名,是远近闻名的打卡点。但是赵棘现在只是愣愣的看着黑暗的江水奔流而去,一如他的思绪随波逐流。半晌,他听见旁边窸窸窣窣了一阵,然后一声清脆的咔哒,一点火光在黑暗中亮起。他愣愣的偏头去看,只见对方把头伸出裹到脸上的围巾,凑到烟嘴出吸了一口,又缩了回去,几秒后烟雾从围巾的缝隙里飘散出来。他望着火机擦亮下一闪而逝的眉眼,叹了一口气,伸手把对方包的严严实实的围巾从脸上扯下来。
“蒙着不好。”
江荆也没有抗拒的意思,任由围巾松松垮垮的挂在脖子上,只是偏过来头,等着他的下文。
赵棘却在这时踌躇起来,他悄悄咽了口口水。江上横风吹得江荆的风衣下摆猎猎作响,他蓦的在这个凉薄的晚秋感到渺小。他突然发觉之前一月的激情和精心准备不过是逃避的代名词。他像出征前被将军问到决心的小兵,盲目下终于迟缓的意识到这是会死人的战争。他该以何种身份展示他的心意?又该如何说明?小兵只能垂头站在将军的大帐里,低声说一句将军我不知道。
“傻了?”江荆伸手在他眼前挥了挥,嘟囔了一句,“总不会是想打野战吧,我说赵棘……”
赵棘?
被喊到名字的人突然一震,闷头把对方挥动的手牵过来,抚平五指,把一直握在手心的那个银戒指推到了对方的无名指上。四周似乎霎时安静下来,在对方震惊又怀疑的目光下,他有些吞吐:
“江荆,我们的名字很有缘。不知我有没有机会把这份缘分延续下去?”
黑暗遮掩了他泛红的脸颊。他用最后几分理智压下了冲动的话。他是荆,我是棘,交携蔓延在每一片向阳的山坡上。
江荆愣愣的低头去摸手指上的戒指,是荆棘冠的样式。他沉默着去掏兜里的火机,火焰升起,在黑暗里照亮了两个人的脸,也在戒指上映射出明亮的光辉。
江荆凑着光看了许久,把火机揣回去,重归黑暗,正要说些什么,远处突然传来民警的怒喝:“桥上那两个人!不知道大桥晚上不能走行人吗!个人信息报一下!”
赵棘惊诧的回头望向声音来源,手却被江荆一把拽过,两个人在空无一人的大桥上飞奔,耳边传来江荆的大笑声。赵棘踉跄了几步,又想询问结果,又尴尬于晚上真的不让走人吗,却听见江荆喊他。
“喂赵棘。”
“嗯?”
“你知道荆棘的花为啥的红色的不。”
“不知道。”
“因为那他妈是被扎穿的脚底板染红的哈哈哈哈!”
“喂,别扯我袖子,你快和我说个结果!”
“神经,你是棘,没有你爹的刺护你,你还想等着被人踩得稀巴烂?”
于是风声呼啸的夜晚,又多了一个笑容。
赵棘啊赵棘,
我是荆,你是棘,交携刺穿每一个想踏足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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