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是今日在季夫人那里磨墨时,听李澈说?起那昭墨的珍贵之处,一下想到?了自个儿手里的那个纸墨铺子。嫁妆里的几家铺子原先的生意还算红火,但这些年被人东掏西挖,又没个精通庶务的人来?打?理,等放到?她手里的时候就成了空壳子,好些铺子都盘了出去,剩下那几个铺子也是苦苦支撑。送过来?的账本直看得人摇头叹气,虽然赌龙舟赢了不少银子,手头是宽裕了,但还得想办法把铺子盘活,如此才能钱生钱。一时半会儿找不到?人来?替她打?理,少不得要自己多?费些心?。她一门心?思地等着李澈接着往下说?,他?却闭口不言了,萧时善拿眼瞧着他?,他?既然看出她是在绘制墨图,又跟她提起那方氏墨谱,难道接下来?他?不是该说?,把墨谱借给她瞧瞧吗?萧时善知道李澈素来?大方,她往他?身边挪了挪,故意表现出十?分好奇的样子,清亮的眼眸仿佛蕴着一汪水,她轻声?道:“如此看来?,夫君手头的这本方氏墨谱果真是不同凡响。”李澈抬手绕过萧时善,从小几上拿起茶杯,“是有些收藏价值。”萧时善见他?依旧不开窍,再接再厉地凑近了些,她一个劲儿往前凑,身上沐浴之后的香气萦绕鼻间?,从温热香软的肌肤中散发而?出,是任何香料都熏染不出的暖香。李澈抿了一口茶,喉结滚动,偏头瞧了她一眼,“在书斋放着,等找出来?再给你送来?。”闻言,她立刻点?头,话还没说?出口呢,他?就知道给她送过来?了,萧时善自然再满意不过,她对他?笑了笑,从他?手里接过杯子,扭身去给他?倒茶。李澈瞧着她纤细白皙的粉颈,手指抵着额头轻微地滑动,“怎么想起绘制墨图?”热茶从壶中倒出,热腾腾的茶香拂面而?来?,萧时善轻声?说?道:“我手里头有间?纸墨铺子,生意一年不如一年,再这样下去,明年就得关门了,今日在呈芳堂倒给了我一点?启发,酒香不怕巷子深,东西好了,不愁生意没得做。”正经做生意的事,又不是那赌龙舟,他?既然问起了,也没什么好瞒的,她一味地遮遮掩掩,才会让人起疑。她一边说?着话,一边小心?地端着茶杯递过去。李澈接过来?,却也不喝,只拿在手里说?道:“从制烟算起到?做出一块成型的墨锭这里头工序繁多?,是件极费工夫的事,讲求的是轻胶十?万杵,没有年的时间?制不出上等墨。”萧时善心?中腹诽那是你要求太?高?,没有十?万杵,三万杵的就不能使了?李澈话音一转,“不过,你大概也不是要制这种?墨。”明年铺子就关门,哪有这等时间?去制墨,若说?要快,只能从表面工夫入手。萧时善点?头道:“我见那昭墨看起来?平平无奇,磨出的墨汁却光彩异常,绝非凡品,若是制墨的师傅能在外形上费些心?,想来?不比那有天下第?一品之称的李廷珪墨差。而?我那纸墨铺子本小利薄,哪里去找这种?墨,品质上跟不上,样式和图案上花样多?些,想必也能引来?一些人。”她知道有些文人有收集墨锭的喜好,若是把墨锭的造型和图案做得精益求精,肯定有人会冲着这点?去买,到?时候墨锭是否好使就成次要的了。正苦于没人跟她商讨,此刻李澈问起,她也想听听他?的意见,“夫君以为如何?”李澈摩挲着手中的茶杯,道:“不失为一种?捷径,只是你确定你的墨锭可以好到?让人忽略品质?”这才是问题所在,萧时善手指无意识地拨了拨手边的样纸,察觉到?他?倾过身来?,她立马警惕都按住样纸。李澈把茶杯放回了小几上,牵了牵嘴角,笑道:“画得还不错。”萧时善忽地红了脸,是她杯弓蛇影了,以为他?要动她的样纸,谁知他?只是放个杯子,又突然被他?夸了一下,既有羞意又忍不住欣喜。她在琴棋书画这方面到?底是底气不足,所以方才出来?的时候,看到?他?在看她的样纸才会收得那样快。“都画了些什么?”李澈问道。萧时善瞅着他?,心?道他?不是都看见了么,这会儿还来?问她。李澈回视道:“你收得太?快。”萧时善抿唇一笑,这就是说?他?还没有看全喽。她一向觉得他?对她的东西看不上眼,她布置的屋子,在他?看来?是花里胡哨,在帐子上挂点?小玩意儿,他?也让她收拾了,真是稀奇啊,他?也有对她的东西感兴趣的时候。“我只绘制了五六样,其他?的还没画。”萧时善想了一下,便将压在手边的样纸拿给了他?。要是李澈一眼看到?底,萧时善就不会将样纸拿给他?瞧了,她恼恨他?的一点?就是他?总会在不经意间?将人衬得浅薄无知,这几张样纸虽是她闲来?无事绘制的,但也用了几分心?思,要是被他?一眼看穿,岂不是显得她这份心?思太?过浅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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