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房间内,一道闪电划过窗帏,一瞬的光亮映射照亮了房间里一张欧式大床,只见一床绒被下,卧着一个瘦骨难支的男人,他极瘦,若不是这道光闪过,肉眼难以看见被子下这微小的弧度。眼下,男人睡的并不安稳,闪电将人儿惊厥。
“呃……嗬嗬……呃……嗯”
苏蔓蔓正准备把瓷罐里面的药渣倒出来,突然一道闪电划过,手上连忙放下,一边跑上楼心道糟糕,陈深服药一刻钟都不到,这会若被闪电惊厥到,怕会受惊发病,苏蔓蔓进来的时候,卧室里点了一盏微亮的暖色小灯,护工一直守在门口,察觉不对第一时间已经喊了家庭医生过来,刘彦与她一同冲进卧室。
“夫人,快,必须尽快平复下来,刚服过药,这样惊厥,极易反呕,诱发哮喘”
每次喂药都是一项大工程,陈深没有吞咽能力,那一大碗药都是苏蔓蔓一口一口哺给他的,即便如此,还是犯了病,还诱发了哮喘,一碗药硬是吐出来半碗,一刻钟前才堪堪安稳下来。
陈深此刻状态实在不好,大半年前车祸让他本就破败的身体更加糟糕。
“阿深,没事的,没事的,我在呢。”
苏蔓蔓温柔的抚慰着男人霜白的面庞,他的牙关紧闭,紧咬的牙关因为颤巍不停发出轻微的碰撞声,刘彦害怕他咬到舌头,可又不敢强行逼迫他张嘴,一身病痛的人,随便一个病发此刻对他都是要命的。陈深此刻已经分不明辨不出任何人,不住向上翻白的眼眶已经找不到瞳仁。护工按住他不停抖动的双腿,刘彦赶忙注射了一支药剂。苏蔓蔓轻轻爬上床沿,一只手攀住爱人的脖颈,但不敢抬起,现在任何再细微的动作,都只会让他难受而已。苏蔓蔓一边在男人后脑抚慰,一只手在他脸侧轻揉,哄着“阿深,我们慢慢放松好不好,蔓蔓在呢,我们没事的,不怕”
也许感受到温热的手掌在自己的脸颊的按揉,陈深簌簌颤栗的身体慢慢平复下来,只一下一下轻颤。牙关松懈的那刻,苏蔓蔓也如释重负“阿深,蔓蔓看看你好不好”她的手轻轻撑开男人的牙齿,仔细检查剧烈挣扎过后口腔,手掌和其他地方是否有伤到,万幸,一番查看后,除了手掌有些指甲抓握出的细口,其他地方倒是没有伤到。张开的嘴巴沿着嘴角滴落着涎水,拉丝一样沿着脖颈滴在枕头上,很快聚成一滩,苏蔓蔓接过保姆刘妈递来的毛巾,轻柔擦拭他的嘴角,脖子,脸颊和手掌。
擦拭手掌时,男人意识仿佛回来些,手指虚虚地蹭着苏蔓蔓的掌心,苏蔓蔓也用手指回应他,轻轻蹭着男人的内扣的大手,他的手指修长,手掌很大,由于卧床大半年,泛着不健康的莹白,苏蔓蔓每天会给男人按摩身体,减慢萎缩,但还是能看出手指和脚掌萎缩趋势日益明显。看着缓过来的男人,刘彦让苏蔓蔓给他喂了药,陈深有严重的心脏病和哮喘,万幸这次没有诱发,但还是担心晚上睡觉会发作,以防万一还是喂了药。昏睡的人儿没有吞咽能力,苏蔓蔓吻住男人的唇,用舌头顶到喉口,待药丸在喉间融得差不多,再轻轻按揉脖子的喉部帮助吞咽。
慢慢安静下来的房间里,只剩下苏蔓蔓和陈深,看着眼里仅留一丝眼白的人,像是昏睡过去的人,苏蔓蔓知道他能听到。
“阿深,你睡了好久,蔓蔓好想你,你醒过来好不好”。
大半年来,苏蔓蔓每天和他说话,刚开始陈深一点反应都没有,但是听不得大动静,见不得光亮,稍大的响动和光都会刺激得男人发病,却醒不过来。唯一对外界作出的反应就是颤栗的身体,再到现在,陈深对苏蔓蔓每天的碎碎念已经有了一些反应,有时候苏蔓蔓说着说着话,能感受到自己握着的手掌给出的微弱回应。第一次感受到时,苏蔓蔓哭了笑,笑了哭,她知道,她的阿深一直没有放弃自己。
苏蔓蔓温柔抚摸着爱人,在他眉眼落下一个吻,接着是脸颊,嘴唇,耳垂“阿深,好想你,快点好起来”。然后抱着男人昏昏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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