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担架上,男人脑袋侧着,沾血的短发散开,双手软在长腿两侧,脚尖垂下,后背的伤口触目惊心,甚至有些皮肉已经漫上焦黑,两处枪伤打出了硬币大小的血洞,男人早已陷入深度昏迷。
抬手掀开男人的眼皮,褐瞳半翻着,眸光涣散毫无焦距,似是连翻白至顶的气力都被夺去,就那么定定的滞留在那,翻起了小片眼白,光线一照,那瞳孔的收缩反应弱的几乎没有,脉搏虚弱缓慢得可怜。
松开手,眼皮微僵难以阖全,羽睫下藏留着纯白小缝。
这番枪战下来导致军方医院门口乱作一团,医护人员争分夺秒将人运进医院,苏以颜大脑空白了片刻才起身追上,泪雾不知不觉沁湿了眼尾,模糊了视线。
在抢救室门前看见了阿良,“你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
“嗤,你以为我们老大稀罕你献身吗?要他只是看上你的身体早在第一次把你带走的时候就上了,而不是只是给你塞退烧栓还回房解决!”
这句话宛若晴天霹雳,苏以颜踉跄几步,后退颓然地坐在椅子上,伸手覆在胸口的位置,大口喘着粗气,“哈……哈啊……呵呵……呃呜……”心脏仿佛被什么攥紧了般,痛得难以呼吸。
手术室内,男人趴在床上,医生剪开男人身上的衣服正给人输着血袋清理背后的伤口,清创,消毒……
“左臂肱骨骨折,原本贯穿伤伤口裂开,右臂贯穿伤……”
包扎好背后的伤,将人翻过来,处理骨折,打石膏固定……
【滴——】
男人的心脏停跳了,医生连忙给人做心肺复苏,“肾上腺素推1g。”医生的脑门上渗出冷汗,双手交叠有节奏地摁在男人胸膛,甚至下凹了几分,不知做了多久的心肺复苏,搁分钟就推一次肾上腺素,男人的身子被摁得在手术台上颠动,眼皮越颠越开,嘴巴更是越颠越大,半枚无神瞳仁曝露在外,无机质地照映着顶上灯光,瘫软的舌头乖巧后坠,好半晌眼球才有了动静,缓缓滚动,更是往上翻了些,宽大的眼缝间全是水嫩的昏白,但只得庆幸的是,仪器上的数据恢复了正常。
经过长时间的抢救,男人背部的伤口再次渗血,最后额间缠着绷带,手上打着石膏,浑身裹得像木乃伊,垂着眼帘无声无息地昏睡在病床上被转移到单人病房。
“命是勉强救回来了,只是人能不能醒就看他的造化了。”
霍戴邶这边刚结束,就有个护士通知一旁的苏以颜,“苏先生,您的母亲突然病危,现在在抢救。”
苏以颜在霍戴邶这边还未彻底松下的一口气再次被强行吊起,从一个急救室门口跑到了另一个急救室门口。
而那已经有一个黑衣女人坐着了,周身生人勿近的寂寥气息,指尖摩挲着手腕上的腕带。
瞧见那腕带,苏以颜疾步冲到女人面前,攥起女人的手,“这个腕带为什么在你手上!”
苏青竹倒是没躲,一双美目望着面前的苏以颜,“这本就是你母亲送我的生日礼物,孩子,虽然你母亲没有将你父亲的过错连带到你,但你在我看来,是她的累赘。”
苏以颜咬紧牙关,狠狠盯着急救室的门,又回头看向苏青竹。
苏青竹长叹口气,苏绾被推进手术室奄奄一息的样子,就像一把尖刀狠狠扎碎了这二十九年来所有的期盼,将找到人的喜悦再一次碾进了尘埃里。
美人们都已不再年轻,苏绾更是如此,冒出的细密白发,眼尾的细小纹路,苍白的唇色,难以紧闭露出的奶白眼缝,指尖也已绀紫,手腕有一节的颜色要比周边皮肤白皙,腕带的痕迹。
苏青竹仰起头,抵在身后的墙面上,清泪无声地滑落,“阿绾……再等等我,再等等我就好了啊…就一分钟……我们还有未来可以期待不是吗……求你……不要丢下我……”
手术室的门打开了,两人带着希冀的目光落在医生脸上,期望能从他口中得到那令人欣喜的结果。
“抱歉……我们尽力了。”
两人眸中的光在瞬间消逝,苏以颜几乎难以站稳地瘫坐在椅子上,巨大的悲伤下苏以颜连哭都哭不出来。
苦苦寻找了二十九年的人,终究没有与心上人相见,并且,再也没办法见到了……
处理好母亲的后事,苏青竹似乎也失踪了,黑帮乱作一团,霍戴邶这边却乐得安稳,虽然大半个月过去了,男人依旧处于昏迷中。
苏以颜收拾好自己的心情才去男人的病床前守着,握起霍戴邶自然蜷起的手轻轻柔捏着,软糯温热的手感传来,摩挲着握枪的茧,将手背捧到脸颊轻贴。
男人的睡姿很规矩,胸膛平稳起伏,唇瓣微张,眼缝一如既往是全然翻白的状态,不知是否是因为昏的太沉,瞳仁翻得过上,每次帮忙黏合上的眼缝总能重新展开。
“霍戴邶……不是图我这个人吗……你不醒来…拿什么图……我又给谁图……”
将手背贴近自己的唇瓣,轻轻吻上,“对不起……”苏以颜几乎每次来都会道歉。
男人的眼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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