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邪被张起灵扶着下楼的时候,黎簇一行人已经走了。胖子说杨好和苏万本想上来和吴邪打个招呼,被他拦下了。
吴邪的状态确实不太适合接待客人。
听胖子说几句话眼神就不聚焦了,鼓膜上像是被蒙了层布,看着胖子一张一合的嘴,明明是有音量的,大脑却自动过滤了他传递的信息,很难理解他到底在说什么。
要是能用脑电波交流就好了。不用说话,想什么一眼就能看出来,造福没法集中精力听人说话的焦虑患者。
他想。
他没什么胃口,还是被胖子硬按在餐桌旁。吴邪蔫着脑袋看着小哥正在温粥的背影,思想像是没有规则的点,一团乱麻。
闷油瓶把粥盛好放到吴邪面前,又拿了勺子递给他。
吴邪说了声谢谢。
看着眼前色泽鲜亮的粥,吴邪几次抬起勺子,又几次放下。他在饭桌上吃不下饭,想,胃果然是情绪器官。精神和身体分了家,理智迫切的告诉他这是小哥给他做的饭,吃不下去也要吃几口尝尝;身体却不受控制,机械地搅拌着。
“天真,你这是吃不吃?待会就凉了。”胖子不住的催促。
吴邪欲哭无泪,不知道怎么跟小哥开口。
让闷油瓶知道辛辛苦苦热的粥他一口也喝不进去,不知道会不会直接被踹飞二里地。
闷油瓶似乎感受到吴邪的为难与纠结,抽走他手里的勺子,“吴邪,去睡觉。”
吴邪如获大赦,恍恍惚惚地跟着闷油瓶上楼,进房间,坐在床上慢慢给自己脱鞋。
张起灵黑白分明的眼睛盯着他,看着吴邪沉默着解着鞋带,双眼飘忽,有些神游天外的样子。他蹲下拨开吴邪的笨拙的手,帮他解开鞋带。
看着眼前柔软的墨色头发,吴邪把手放到他眉间,拨了一下,好像可以汲取一些让他摆脱困境的力量,“小哥,我觉得自己在做梦。”
眼前的人顿了一下,帮他脱好鞋袜,示意他躺下。
吴邪躺好,稍微把被子拉高了一点点,盖住了半张脸,只漏出一双眼睛探寻地看着闷油瓶,“小哥,你待会还去巡山吗。”
声音是探寻的,不情愿的。他似乎变得柔软,说的话是理性清醒的,想让他留下的暗示意味却很强。有那么一瞬间让张起灵觉得,如果不留下陪他,他就活不成了。
闷油瓶去窗边把帘子拉上,房间里瞬间暗了下来。就在他以为闷油瓶要出去的时候,突然感觉到床塌陷了一点。
闷油瓶掀开被子,侧身躺到吴邪旁边。
“……”感觉到身边人的体温,吴邪侧头,借着微弱的光线,对上了一双深邃的黑眸,在一片雾气里安安静静地看着他。
鬼使神差地,吴邪抬起手,很轻很轻地触上他的下颌,再是脸颊,拨弄起他的头发,“小哥,你的头发是不是长长了?等睡醒给你剪一下吧。”
“嗯。”闷油瓶应了一声。
闷油瓶的声音是似近似远的。吴邪知道这是自己的听筒接收有些问题,挑起他的发梢打着圈圈,突然试图让他理解这种奇妙的感觉,“小哥,我知道自己在生病,虽然感觉周边的东西如梦似幻的,但我很清醒。怎么说呢……像是吃了毒蘑菇的感觉。你知道吗?红伞伞那样的。”
“我记得上次这么严重的解离还是在几年前,吸了一条味儿很臭的蛇。当时觉得自己的灵魂真出窍了,觉得整个世界都很假,认知中的社会历史都毫无意义……三观颠覆真挺可怕的,然后感觉时间出问题了,可以快进和后退,甚至还浮现了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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