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你好像被一条纤细漂亮但牙齿会分泌剧毒的毒蛇缠住了。
弟弟个头只比你高一点,因此他可以十分舒适地用胳膊搂住你的脖子,开心地用脑袋在你颈边拱着。
“姐姐你怎么不说话呀?”
你恐惧地看了他一眼,拔掉他的胳膊就要往楼上跑。
还没跑两步,你的后背就立即覆盖上来一副带着木兰花香的躯体,轻盈地缠绕住了你。
“姐姐,你怎么总是笨笨的呀?你跑上楼又能怎么样?难道我没长腿上不去吗?呆在这儿吧,别白费力气。”
你想要立即联系懒虫,但他说的没错。beta女人今天还没有来上班,这里只有你和他,你跟他拼硬力气也就是五五开的胜率。而他似乎信息来源很准确丰富,不知道有什么手段,比你多了一层在暗处的势力。
你不能轻举妄动。
你拼命平复自己的呼吸,不解地问:“你……你为什么要来找我?我们只见过一次,不是吗?”
弟弟更不解,“见过一次怎么了?我不是说过吗?我对姐姐一见如故。”
你从不相信什么“一见如故”。你只在童话故事里见到一次即钟情的戏码,但那全部都是基于双方王子和公主的身份以及双方出色的容貌。
俗气而不切实际。
你想听真话。
“你是不是……你是不是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我能给你什么呢?你……”
你脑子飞速旋转,“啊!你是不是想利用我对……对我名义上的那些丈夫做点什么?”
你觉得你一下子想到了关键,立即对他道:“你可以直接跟我说,只要不伤害到我,我会配合你的!我什么都会配合你的!”
你抓住了他的袖子,寄希望于他能够对你坦诚相待。
但……弟弟一直沉默着听你说话,听着听着,就笑了。
他一向都喜欢表现得像个小孩子,说话的腔调也总是带着撒娇的味道。这是你第一次见到他脸上出现这样的表情,满意而愉悦。他的眼睛不再流转着调皮的水光,而是看上去沉静、深邃。
仿佛他平常的样子都是因为好玩而刻意所为,实际上,他比你想象得要成熟。
他从来都不只是个十几岁的孩子。
你看着他用这样暗沉的眼神专注地凝视你,伸手拨开了你鬓边的发丝。
“姐姐,你喜欢莎士比亚的戏剧吗?”
你发懵地看着他,不明白他忽然提及一个古老的作家是为什么。
弟弟欣赏着你此时的表情,轻声呢喃道:“白色的奥菲莉亚,如同一朵漂浮在水面巨大的百合花。”
你没听懂他在说什么,但你听懂了“奥菲莉亚”这个名字。莎士比亚的戏剧无人不知,奥菲莉亚是他笔下的女孩,死于单纯、痴迷和爱。
你并不喜欢她。
弟弟仍然在吟诵:“微风吻着她的乳房,把她的长纱巾散成花冠,水波软软地把它晃动,轻颤的柳条——”
“你想说什么?”
你听不下去了,拳头悄悄握紧,打断了他。
他的声音停住了,然后轻轻地笑了起来。
“姐姐……”
他道,“我的……‘奥菲莉亚’,漂浮在水面的百合花,已死去的美丽躯体……”
他叹息了一声,紧紧抱住了你。
“我不需要认识姐姐很久,我只需要闻到你的一丝味道,就会知道我灵魂的一半出现了。你好完美,我爱你——”
你……
你忽然放下了心。
他仍然表现得像个偏执的神经病,但你忽然不害怕了,因为你知道了他这个表现背后的原因。知己知彼让你有了一丝安全感。
该说……这也是不幸中的万幸了,他并不是图谋你的什么,而只是把你当成了他幻想中的某个艺术形象。
你升腾起一丝微妙的庆幸——至少你不需要付出什么真实的代价了。你嘴上说着“什么都会配合”,但实际上你还是担心他会拿走你在乎的东西,让你肉疼的。
或许他只是读书太多,脑子读坏掉了而已。那种着名的“才子式”年轻诗人不都是这样的吗?神经质、言行违背常理、爱与恨起伏、喝苦艾酒。
你想了想,拍了拍他的肩膀,迟疑地道:“我……我不是‘奥菲莉亚’。”
他伏在你的肩膀上没有动。
奥菲莉亚是一个“顺从依恋且单纯的年轻女孩”的形象,迷失在与父亲、恋人的情感之间,找不到自我存在的位置,也得不到想要的爱,最终自溺于飘满花瓣的河水中。
你认真道:“我不喜欢她,我跟她完全不一样。你不要——”
你将剩余的话咽了回去,因弟弟忽然从你肩膀上抬起头来。
你谨慎地观察他,担心你刚才否认得太直接,激怒了他。
毕竟电影里的神经病都是很容易被激怒的。
但意外地,弟弟并没有露出怒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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