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错愕了一刹那,任由他撕咬我的嘴唇,忽然想起屋内不止我二人,绪弈还在一旁坐着,立马退后两步,擦了擦嘴角,才发现被咬出血了。
我回头看了一眼绪弈,又转过头来,咽了口唾沫,说:“和你说正事,你在想什么?”
裴昇目光凝成狭窄的刀刃直逼向我,语气不善:“跟你谈不了正事,我看出来了,你就是护着他,但我告诉你,这仇我必报,我和他必须死一个,但是启曜,这事与你无关,我也不会让你为难,你也别逼我。”
我无奈地左看看又看看,又去看绪弈,他还是在那安静坐着,一派天崩地裂也与他无关的架势,我瞬间气不打一处来,“你他妈的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会不会说话?有没有意识?你都干了什么你知道吗?”
绪弈闻声抬头,乌木色的眼睛看着我,竟是几分惬意地随口说:“不太清楚,会,有,不太知道?”
我:“!!?”
裴昇愤愤拔剑欲上前:“让我杀了他!”
我一时百般滋味涌上心头,忽然回忆起曾经在青莲的日子,我,裴昇,绪弈和芙莺,还在高阁之下看过一台戏,也许裴昇和绪弈他们算不得熟,平时只是迁就着我才放下少爷身份和他俩坐在一起,是我一厢情愿以为大家都是挚友。
绪弈无视裴昇,站起来走到我面前,离我很近,几乎面贴着面,我才发现他竟然长得和我一般高了,五官也褪去青涩,出落几分张扬。
他说:“我见过您。”
我一惊,抓住他胳膊:“你记得我是谁?”
绪弈说:“不记得,我只是重塑身体后不停陷入幻境,走马观花般见过很多人和事,恍惚记得您的脸,却不知您是何人。”
绪弈说话时有很多微表情,乍一看好像不悲也不喜,但是眉毛会轻挑,眼睑会微压,眼神也很耐人寻味。就像曾经的他一样,这些习惯都没怎么变。
他不是很在意地说道:“多说无用,从今日起,修罗便为您手中血刃。”
“神佛皆可一斩。”
绪弈不但一口一个“您”,还把话说得这么腥风血雨也不怕烫嘴。这种内敛的张狂,和他当年一声不吭把各种找我茬的客人狠狠报复了一番如出一辙。
这是什么情况?
我不知道怎么面对这样的他,半晌没回话,只是吐出一句:“你……叫绪弈。”
裴昇冷笑:“好大的口气,我今日就要把你一斩!”
我此时更怕绪弈把裴昇斩了,总觉得他现在一身非人的阴凉气息,连忙拦腰搂过裴昇,这时,云澈恰好打点完归程的马车回到客栈。
我半搂半拽着把裴昇带走,扭头对扶着门框气还没喘匀的云澈喊道:“师弟你来的巧!帮我看好绪弈!”
云澈满脸惊愕:“啊!?”
我把裴昇推搡进另一个屋子,回身关上两扇门,转过头看他。
裴昇意料之外没有发作,而是翘着二郎腿往床榻上一坐,颇有深意地盯着我。
我靠在门上,扬眉道:“怎么?”
裴昇问:“你和青尺长老有什么恩怨?他说是你父亲……”
我夸张地叹气:“你就想跟我说这个?”
裴昇盯着我片刻,倏然摇头一笑,站起身踱步而来,他走得不急不徐,等在我面前站定,鼻尖已贴着我的唇角,灼热的呼吸熏染了一片潮湿。
我居高临下,吊着眉梢向下看他,裴昇微抬下巴,难得柔情似水地含住我的唇瓣,阖上眼吮吸着,我扣住他的后脑勺同他唇舌交缠,舌尖掠过每一处久违的柔软。
当年从浮生涯跑出来,我如浮萍般漂泊过一段时间,某天路过青莲酒楼要了一壶茶,看着人来人往,莫名产生留在这里的想法,一来二往和少东家裴昇认识,裴昇爱玩,我却不太愿意去烟花之地那样的地方,总感觉落红随流水而潺潺,太无情。
除了春宵一夜风情万种,也就没什么了,何况就连那情也是假的。
某天随裴昇去花棠楼听曲儿,喝醉了,次天清晨便是二人的一片狼藉,裴昇一下榻便要摔,我几分慌张地托住他,本来还担心自己饭碗不保,却不想裴昇什么都没说,反而三番五次暧昧不明地与我发生关系。
我也并非什么正人君子,但凡投怀送抱的我全笑纳,何况那段与他疯狂的日子,确是可以说成我的一处温柔乡了。
忆着往昔,回过神来已把裴昇压在身下,裴昇衣衫半褪,眉眼深情,素来傲然的脸如今几分春色撩人,勾着我脖颈的胳膊却是用了狠劲儿,没有半分柔软,语气咄咄逼人,从齿间颤抖着泄出:“启曜,你可知我发现青莲不在,父母皆逝世后,除了报仇,找你就成唯一的念想了,你呢?这些年你都在干什么?为何不曾寻我?”
他话说的好似愤然,几分颤音却又让人琢磨不透其中的情谊。
我亦有几分动容,撑在上方,看进他灼灼的眼眸,“也许我才是带来灾厄的人,我背负着因果,双手染血,我逃往尘嚣,青莲便覆灭,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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