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尔塔埋首于雄虫肩颈之间,鼻尖是熟悉的味道,躁动的情绪奇迹般一点点被抚平。片刻之后,他缓缓抬手,回抱住这冰天雪地里唯一的热源。闫凯不懂,雅尔塔也一样不懂。他不知道这只雄虫到底有什么魔力,每次在他难受到不能自控时,只要他在身边所有的暴虐都能够在瞬间消散。明明没什么了不起,明明脆弱的不堪一击,那双肩膀明明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宽厚,偏偏让他就是让他,感觉无比的安心。闫凯浑身衣服已经湿透,更别说在外面浪了不知几圈的雌虫,冻得像根冰棍,又舍不得松开,哆嗦着搓了搓手臂,将雌虫拉进房间,然后关上窗户。抬手摸了摸他冻得青紫的嘴唇,难掩心疼:“雅尔塔,如果有什么不高兴的事你可以告诉我,不要自己憋着,更加不要伤害自己。”闻言,雌虫睫毛微微颤抖了一瞬,上面凝着的水珠顺势滑进眼角,浸透了整个眼眶,视线在瞬间模糊,他不得已抬手蹭了蹭,闷声道:“多管闲事。”闫凯抬起他的一把,小心拭去雌虫眼睫上残留的冰雪:“别揉。”“难受。”雅尔塔用力眨了两下,视线一片模糊。“废话!都红的要暴血了能不难受?”“啧。”雅尔塔撇开头,无声抗拒。闫凯见他这副惨兮兮的模样,叹了口气:“雅尔塔,生死面前无大事,不要总是作贱自己的身体。”到头来疼的还不是自己。这个傻虫子!雅尔塔冷笑一声:“雌虫命贱。”“乱说什么,你要这么想才是真的命贱!”“这难道不是事实?雌虫的一生到底有什么?没有雄虫,我们连活下去的资格都没有。”闫凯磨了下牙后槽,他作为地球人也十分不理解这狗日的生物特性。“活着才有希望,总有一天可以找到解决的办法。”“总有一天?是什么时候?我们能活多久?我们又还要痛苦多久?”“雅尔塔,不要这么悲观。”“你是雄虫,当然无所谓,因为你这辈子都体会不了这种身不由己的感觉。”“雅尔塔,只要你需要,我随时在。”不过就是一个月一个次的发热期,他不能拯救所有雌虫,但安抚雅尔塔一只完全没有问题。闫凯承认自己并不聪明,甚至是迟钝,特别是在这只雌虫面前,更多的时候他像失了智,许多行为根本不受自己控制,等自己回过神才发现什么都做了,什么都说了,毫无保留。他早就已经看不清自己的心,也说不清自己到底要些什么,干脆就跟着感觉走。因为在某些点上他们两人是如此的相似。故作坚强,敏感脆弱。
一个人的苦熬不如两个人的互相陪伴,起码在感觉寒冷的时候,可以拥抱取暖,不至于彻底寒凉了本就孤寂的心。此时的闫凯早就把之前的逃离计划抛到了九霄云外,还信誓旦旦的说什么从未想过停留,起码在这一刻他根本就没想过离开。雅尔塔明显怔了怔,没有想到雄虫会说这样的话,不过他并不是什么天真的小虫崽,什么都信。沉吟之后,平静出声:“雄虫只会在雌虫虚弱的时候捅刀。”言下之意,你一个雄虫在那边装什么大尾巴狼。少骗虫了。雅尔塔已经习惯了在阴暗且不为人知的角落独自舔舐伤口,信任于他是一件异常艰难的事。闫凯:?多煽情多感人的时刻这只倒霉催的烂虫子,一点浪漫细胞都没有,冻死他算了!闫凯翻起白眼:“我刀还没拿起来估计就被你捅成了筛子,怕个屁!”“那可不一定,”雅尔塔挣脱雄虫的怀抱,伸出一根虫化的手指,锋利的尖端抵在他的咽喉:“我总有疏忽的时候。”而那样的时刻,很可能就是他的死期。闫凯啧了一声,没有避开,甚至主动扬起下巴,往前凑了凑:“来,想怎么划拉就怎么划拉。”他怕死,但相信雌虫。雅尔塔伸直指尖,微微用力,雄虫颈部脆弱的表皮被划破,顿时冒出几颗鲜红的血珠。他幽幽开口:“你会背叛我吗?”是个问句,但警告意味十足。闫凯想也没想的回答:“不会。”他们之间没有利益纠葛,哪有什么背叛。雅尔塔努力聚拢视线,停留在雄虫身上,脸色微沉。半晌,指尖一点点往上移动,摩挲于闫凯唇齿之间,压低声音:“记住你的话,闫凯,要是有一天你背叛我,我就亲手杀了你。”闻言,闫凯呼吸一滞,不是因为雌虫的威胁,而是第一次从他口中如此郑重的叫出自己的名字。不知牵动了哪一根弦,莫名的悸动荡出一圈圈涟漪。闫凯摸着狂跳不止的心脏,忍不住嘀咕。草。老子的心脏要坏掉了!面对雌虫滚烫的视线,他定了定神才回答。“好。”简单的一个音节,无端郑重。雅尔塔冰凉的手依然抚在雄虫脸颊来回徘徊,屋内暖气足,很快将冰冷驱散,对望的视线开始黏腻,暗影逐渐重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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