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什么都没有的雪地在顷刻间大火弥漫,以燎原之势飞速往周边不断扩散……“闫凯!”雅尔塔咬牙切齿,带着满身暴戾,一遍遍重复雄虫的名字。你以为你能逃的掉?休想。 离愁那一天,整个极北之海的雪被炽热的炎火点燃,连同天上的太阳一齐被烤得滚烫。火龙腾飞,咆哮声声,一望无垠的雪原震荡不止,宛如虫神之怒。四处逃窜的叛虫被焰火包围,有些个不长眼的还妄图冲破重围,然而却在触到橘红的瞬间化为灰烬,亲眼看着同伴原地消失的雌虫们皆是不敢再动。巴洛被镣铐架住时面色依旧从容,仿佛早就预料到这一刻,只是在看到这滔天怒意的时候略显惊讶。他的这个学生,看似冲动狂妄,实则细腻深沉,甚少会直面表露心思的时候,这把炎火,若不是气急了可真放不出来…… 隆科达的子民们望着天边神迹般的景象,纷纷放下手里的工作,在家中的虫也纷纷推门而出,街上瞬间拥满了虫,然后再逐渐升高的温度中举起双手,抵在肩膀,颔首,低声呢喃复杂的虫语开始祈祷。这片白色的土地,虽然封闭但是同样经过岁月的洗礼,他们自有一套古老而传统的文明。相传在很久很久以前,他们的先祖曾经也拥有将冰雪白日点燃的神奇力量,因为极北之地的山川冰雪千年不化,全年温度不会超过十度,过去贫穷且落后没有能够化雪的技术,所以在隆冬过后入春之际,为了能够尽早有足够的土地栽种粮食,他们便会将整个平原点燃。古籍当中清清楚楚的记录着,龙啸风止,云云雪化,便是生机。这场漫天大火在极北之海足足燃烧三天三夜才渐渐熄灭,而始作俑者将叛虫一网打尽之后,便闷不吭声把自己关在房间同样整整三天三夜。雌虫明明待在阿里图斯王宫,那灯却从未亮起。又是一天夜晚,经过焚烧的天空格外澄澈,连带着风都意外的温柔。可这山巅的一角却意外的冰冷。雅尔塔安安静静的站在窗前,看着冰雪消融的隆科达意外陌生,明明生于斯长于斯,却从未见过它未曾被白色覆盖的模样。如同那只雄虫,他们日夜抵足而眠,无比亲密,甚至在某些时刻能够清晰感受到对方的灵魂因为自己而震颤。可现实不过一场虚假。雌虫不受控制的晃了晃,脸色比之前重伤的时候还要白上几分,身上仍旧穿着出征时的衬衫,只是再也不见当初的干净洁白,衣领凌乱、胸口处沾满各种颜色的酒渍。手上夹着一根烟,还没点燃就被鲜红浸透。上面是一道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层层叠叠的交错,顺着指尖滴滴答答落在地毯,然后消失不见。赤裸的脚上亦是如此,雌虫却好像浑然不觉,整只虫只余一片死寂。
雅尔塔久久伫立,直到四肢僵直,他扯了扯嘴角,指尖微抖,香烟落地,碎成几段。雌虫瞳孔紧缩,突然不可抑制的疯狂,表情在极度痛苦中扭曲,却是无声哑剧。他死死扼住喉咙,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因为不能。他有他的骄傲,同样也怕藏在暗处的那些敌人察觉他的软肋。当初闫凯在自己身边尚且还能护他一二,如今下落不明,若是被有心的虫发现,只怕会给他带去危机。雅尔塔难堪的捂住脸,那只虫费尽心思要离开这个地方,自己居然还忍不住为他担心……雌虫一开始觉得这是势在必得的猎物,有足够的自信可以圈地自养,现在才明白自己有多可笑。那是一只藏着利爪的巨兽,毫不留情将他的心脏撕裂。身体凌乱后退,脚踩过地上的玻璃碎片,剧烈的疼痛让雌虫重新清醒过来。雅尔塔踉跄几步颓然坐到地上,背靠在墙壁,胸膛剧烈起伏,曲起膝盖,手臂落于上,看着几乎找不到一处完好皮肉,还在淌血的手,心口又是一阵绞痛,半晌,喃喃自语:“我又受伤了……”大约连虫神都没有想过,这位一方霸主,会用这样示弱的语气说话。可房间里空空荡荡,除了浴池里的水声再无其他。雅尔塔紧紧抿住唇,那只会为他包扎的虫早就已经跑得不见踪影。他原本以为自己可以接受这样的结果,可当回到主宫的那一刻,雄虫的气息扑面而来,所有伪装的坚强在瞬间崩塌。这间明明独属于他的房间,不知从何时起,每一个角落似乎都留有雄虫的痕迹……雅尔塔抬起头,呼吸沉重,再次低声呢喃:“闫凯……闫凯……我流了好多血……”“骗子……”雅尔塔瞪着一双猩红的眼睛,突然握拳骂道:“大骗子!”说什么不想看他受伤都是骗虫的!他的手已经没地方可以再落刀,他的脚也一样,划在身上又怕雄虫回来看不到,刻意忽略了它们的存在……雅尔塔想到这颤抖着唇瓣,悲哀的闭起眼睛,满脸嘲讽。他在做什么?他居然想以这样的方式奢求一点可怜?太可悲了……可是如果这样做能够让那只雄虫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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