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惊崆右眼皮直跳:“你要喝酒,能不能自已找个安静无人的地方喝个痛快?”沈庭珏掀开酒封:“为何?”“大哥,祖宗。”闻惊崆发愁:“你要是醉死在这,出了个好歹,禁军营可就完了,况且就你那点酒量,是体会不到醉生梦死的。”沈庭珏沉默一会,想想也觉有理,随即将酒坛塞进闻惊崆怀里:“行吧,那你喝,我看你喝。”闻惊崆:“?”沈庭珏兴致勃勃:“快点,我要看你醉生梦死是什么感觉。”闻惊崆头有些疼,退后两步,搓手干笑:“那什么……我现在当差呢,喝酒属于玩忽职守,不行不行。”“没事,玩忽职守的罪算我的。”沈庭珏把他拽回来,撸起袖子,抡起酒坛作势要强灌:“你不是喜欢喝酒吗?我可是专门买了上等的好酒,不能浪费。”闻惊崆:“……。”为什么,你干嘛不去找太子灌酒啊?救命! 他长得丑烈酒又呛鼻又辛辣,两坛下去,闻惊崆感觉自已快要飞升了,来来回回跑了几回茅房,副将也跟在他身后来回跑,就怕自家统领一头醉倒在茅房里,传出去那可是奇耻大辱。闻惊崆最终还是撑不住,趴在桌上,醉了个人事不省。沈庭珏啧啧,手指戳了戳闻惊崆:“这就叫醉生梦死?”瞧着一点也不好。果然只有江湖人才喜欢。天一暗,雪变得也大起来。暗七给沈庭珏撑着伞,陪着他在街上漫无目的地闲逛,一处摊贩大声吆喝着“卖牛肉饼”,香气扑鼻,沈庭珏摸摸肚子,顿觉嘴馋,一口气要了十个。既然不能醉生梦死,他就要化忧愁为食欲,往死里吃。小贩手脚麻利,十个牛肉饼很快就好,他用油纸包包好后递给沈庭珏,接过一锭银子,用送财神爷的目光送走沈庭珏,眉开眼笑,兴奋招手:“小侯爷,好吃记得再来啊!”红袖院依旧一派歌舞升平,最大的雅间里头摆着瓜果点心和茶水,那都是给自家主人备着的,沈庭珏边吃牛肉饼边翻着账本,虽然看不太懂,但见着上面多出不少条账目,也知道最近生意很好。日进斗金果然不是梦。负责管账的主事道:“这两日来了个有钱人,出手极为阔绰,今日还包了场子呢,就那个,穿着锦缎外袍,脖子上挂了条大金链,手里拿着折扇摇头晃脑,神色微醺,满脸写着“我人傻钱多”的那个中年胖子。”恰好这时一曲终了,那人啪啪鼓掌,大笑着连连叫好,让小厮又往台上丢了几锭银子。
沈庭珏问:“可认得他是谁?”主事道:“是江南富甲一方的员外郎,据说平日闲来无事就喜欢去勾栏舞坊,玩玩美人听个曲,一高兴就散钱或者包场,到长安城来,主要是来游玩的。”沈庭珏咂巴嘴:“有钱人的生活,就是不一样,羡慕。”主事:“……。”呵呵。主事默默腹诽了几句,又道:“那员外郎说,他仰慕小侯爷的大名已久,说您若是来了,定要告知于他,他好前来拜访一二,而且还说,他手底下有几个胡姬,那都是经过精心培养的,舞姿一绝,还会唱塞外曲与江南小调,问您要不买下?”沈庭珏咬了口牛肉饼,配着茶,微眯起眼。主事给他添满茶,等了片刻不见他说话,便主动问:“可要小的下去知会一声?”沈庭珏抬抬下巴:“他旁边那个是谁?”“卢裘昆,中垒营的都指挥使。”主事说:“几天前刚回京述职,眼下无所事事,便天天陪着好友听曲看舞,那个江南员外,就是他的好友,据说从小一块玩到大的,关系好得很,有时还会出资给中垒营填补装备呢。”在主事说话间,卢裘昆刚好与沈庭珏视线相触,像是不经意间对上一样。沈庭珏眯了眯眼,收回视线,拿过丝帕擦擦手:“行,叫他们上来吧。”主事点头应是,一溜烟跑下楼,不多时,就将那两人带到了雅间。沈庭珏曲起一条腿,坐姿有些潇洒不羁,左手茶杯,右手牛肉饼,吃得很是惬意,瞧起来真像个只知吃喝玩乐,毫不在意形象的纨绔公子。卢裘昆从军多年,没少杀人见血,一靠近沈庭珏,便能感觉到对方武功不低,且同自已一样,身上隐约有股杀戮血腥之气。那得是常年奔走于刀口浪尖上的人才会沾上这股气息。面前这位小侯爷虽然看起来纯良无害,但那笑吟吟的眉眼实则将锐气掩住了几分,在卢裘昆看来,他就好像一把入鞘的宝刀,暗敛了锋芒。江南来的员外郎姓赵,生得肥头大耳,远看还觉没什么,如今近距离这么瞧着,简直辣眼睛,尤其是时笑起来时,格外油腻猥琐,说话嗓门又大,唾沫星子四溅,忒不文雅。沈庭珏瞬间感觉手中的牛肉饼不香了,甚至想吐,忍了又忍,最终还是忍不住挥手赶人:“去去去,出去!”赵员外笑容一僵:“……。”pi股还没坐热呢?咋就赶人了?卢裘昆端着茶杯,抬袖遮挡住脸,举止瞧着倒挺斯文有礼的。喝茶之际,他视线却不动声色地朝沈庭珏看去,而抬袖的这个角度,也刚好也挡住沈庭珏半张脸,只窥得见他那双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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