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顿时听得热血沸腾,又觉与有荣焉。果然,他们的沈小侯爷真是人见人爱,天真善良到连土匪都下不了手,亏他们还提心吊胆了一整夜,生怕小侯爷遭遇不测,真是担心则乱,忘了对方其实神通广大。混在人群中打探消息的官府眼线:“……。”神他娘的点化。当永乐侯是观音菩萨吗?人民群众的想象力非常厉害,只要有一点风声,就能将其润色得特别精彩,很快就把沈小侯爷从凡人的地位抬成了一位下凡点化众生的仙君,文思泉涌,太子殿下听了都觉自愧不如。草间隐有虫豸低鸣,窗前一枝梅花斜斜半开,暗香涌动,冯管家正端着一碗饭,一边吃一边到处溜达。沈庭珏喝多了滋补的药,面色极为红润,身上裹着件雪白的狐裘,风卷得白色衣摆翻风,确实有那么几分仙气飘飘,看得太子殿下心猿意马,很想带回屋藏进被窝里。沈庭珏踮起脚,伸手要去折一株梅花插瓶里。这时,海东青却突然锐声长鸣,俯冲而下,一头扎进草丛的阴影里,精准地叼住堪堪要缠上沈庭珏脚裸的黑蛇。 拖下去剁了喂狼冯管家吓得碗都掉了,一个箭步冲过去,将自家公子拉远了些,宋安石正蹲在火盆边取暖,拿着铜箸拨弄着里头的炭块,好让火燃烧得更旺盛一些,听见外头的动静,赶忙起身跑了出去。萧寒烨瞧不出那是什么品种的蛇,见宋安石跑了过来,便问:“可能认得出是什么蛇?”海东青是捕杀猎物的一把好手,上到天上飞的天鹅大鸟,下到地上跑的鹿和白兔,一旦发现目标,统统都不放过。它用鹰翼击打着蛇身,尖利的嘴进行咬杀,看样子是要将雄蛇粗犷的身躯给生吞下,宋安石不敢从它口中抢食,只能把目光看向萧寒烨。萧寒烨捏着海东青的后颈,将它拎起来晃了晃,动作粗暴:“松嘴。”海东青被人打扰到进食,抬起一双锐利的鹰眼,见是自家主人,虽然极为不满,但知道对方很没人性,自已不听话以后可能都没得吃了,一顿饱和顿顿饱它还是拎得明白,当即乖乖张开嘴巴,把才吞了半个头的黑蛇吐出来。黑蛇的头近乎要断成两截,有些血淋淋的,身躯还在不断地扭动着。海东青发出一声尖啸,抬起利爪紧紧钳制住它,直到它奄奄一息,不再挣扎,方才松开利爪,扑棱着翅膀仰起头,似乎很得意的样子,余光却紧盯着蹲在一旁龇牙咧嘴、口水流了一地的两只狼,谨防它们冲上来抢食。
宋安石捡了根枯树枝,翻了翻那条鳞片闪光、花纹醒目的黑蛇,借着廊下灯笼的光,仔细瞧了会,说:“锦鳞蛇,大多都是夜行性,这种蛇多生于南蛮之地,在这里能见到,估计是有人豢养的。”萧寒烨皱眉:“毒性如何?”“不致死。”宋安石道:“蛇毒有致幻作用,只影响于脑子,不涉肺腑,被咬了也只是变得疯疯癫癫而已,死不了。”冯管家揉揉胸口很是后怕,狠狠松了口气。幸好幸好,幸好他那么天真善良的小公子没被咬到,要是疯了,可真是天下之大不幸也!宋安石看了眼沈庭珏,忽而扔掉枯树枝,上前凑了过去,嗅着鼻子要去闻他。不太熟悉的气息陡然靠近,沈庭珏身体一绷,本能想挥起拳头揍去,未及动作,萧寒烨已经先一步扯住宋安石后衣领,像方才拎起海东青一样拎着他,似笑非笑:“想做什么?”“……。”宋安石双脚有些离地,冲天翻了个大大的白眼:“锦鳞蛇喜欢闻合欢花香,尤其是那些被豢养的锦鳞蛇,它们一般会受过训练,派上用场时,饲主便可驱使其寻味咬人,江湖下三滥的招数,并不少见。”话落,他指了指沈庭珏,意思不言而喻。萧寒烨将沈庭珏拉到身边,埋首在他脖颈处嗅了嗅,呼吸洒下来,撩得又酥又痒,沈庭珏耳根一红,缩了缩脖子想躲。宋安石没看出来太子殿下是在借机占便宜,不识趣地出声:“他身上有股淡淡的花香,你只需闻闻衣袖就知道了。”萧寒烨睨了宋神医一眼,目色微凉,大概写着“你可以闭嘴了”的意思,颇有用完就丢的无情。宋安石顿觉胸口气闷,自已劝着自已莫生气。沈庭珏身上确实有股合欢花香,味道浅淡,但对于蛇这种嗅觉灵敏、又是受过专业训练的动物,一下子就能将沈庭珏锁定为目标。平日里,沈庭珏的衣物都是由沈府带来的小厮给洗的,从不假借外人之手,洗好晾干后,冯管家还会亲自拿去熏安神香,熏好后便直接放入衣箱里,房间一直有玄虎卫和暗卫把守着,戒备森严,绝不可能有人能进来翻衣箱做什么手脚。“这院里头没栽种合欢花,沈小侯爷又一直待在这未出院门一步。”宋安石细细思忖了下,猜测道:“最有可能的,便是从别人身上沾到了花香,今儿个可有什么人来过?”冯管家恍然一拍大腿:“用晚膳的半个时辰前,郡守府的厨娘端来几盘小点心,说是她老家的特产,专门做来给公子尝尝的,送来后跟公子说了会话便离开,临走时差点摔倒,公子在她旁边,扶得及时,虽然没摔,身上的香囊却不知怎的撕拉一声破了,香料刚好扬了公子满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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