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安石嘴角抽搐了下。真是跟太子一模一样,扯起谎来都不打草稿的,面不改色,张口就来,安神补气的玉露丹居然能说成是剧毒尸蛊丹。左莺浑身发颤,一头乱发将她整张脸都遮挡住,只露出一只眼,盯着沈庭珏手心里的药丸,半信半疑间又夹杂着惊恐。这几日来,她已经多次体会到了濒临死亡的滋味,那是多么的无助又恐惧,甚至还有不甘,不甘在这么美好的年华便死去。身受折磨之下,想活的欲望却反而越来越强烈。 欺负自己形单影只是吧沈庭珏等了片刻,见左莺依旧盯着那几颗药丸默然不语,兀自陷在挣扎之中,遂不耐烦道:“怎么说?焚火堂是魔教,早晚都会被灭,况且此番招惹上了朝廷,届时大军围剿,你觉得焚火堂能厉害到抵抗千军万马吗?”左莺喉头滚动了一下。坦白来说,焚火堂如今做事愈发不知收敛,既想着要搅动江湖风云,还想要在波涛诡谲的朝堂中掺和一脚,企图让江湖朝堂皆动荡不安,如此下去,早晚都会引来大祸。她身为左护法,可没少帮着干伤天害理的事,毕竟谁都是不得好死的命,到头来皆是化作一抔黄土,没必要顾忌太多。虽然对外,她是令无数人心惊胆战的魔教妖女,但在堂主面前,护法与弟子的命,都一样如蝼蚁般低贱,否则也不会用尸蛊丹控制着他们。好死不如赖活着,没有人会跟自已的命过不去。左莺思索再三,终于打算退让一步,声音嘶哑:“你们真能解尸蛊丹的毒?”沈庭珏面不改色:“宋神医敢跟你发誓。”宋安石看他一眼,为什么不是你跟她发誓?为什么?沈庭珏神情淡定,唬人嘛,你只管站着点头便是。左莺捂着唇咳嗽两声,艰难地挪动着身子,虚弱靠墙:“再过七天,便是毒发的日子,要是你们骗我呢?”萧寒烨好笑道:“你觉得毒发之时,焚火堂能及时给你送来解药?与其抱有幻想,不如相信此刻站在你面前的这位神医,七天后,便可保你活命。”左莺咬着唇,表情纠结,明显还是不信任他们。“信不信随你,要知道,你可是孤最仁慈对待的阶下囚了,别人那是连选择活命的都没有。”萧寒烨拂袖起身, 神情冷峻,显然耐心已经逐渐耗尽,走至沈庭珏身边,拉着他就要往外走。左莺瞥了眼一旁死不瞑目的厨娘,咬咬牙,决定赌一把:“你们想要我做些什么?”萧寒烨说:“孤想知道焚火堂有什么目的。”左莺听着外头风声咆哮,视线随意看向窗外,只见白雪覆黑瓦,茫茫一片,很白很干净。
她沉默一会,缓缓低声:“想让萧国动乱不安。”答案与意料之中猜想的几乎一样,萧寒烨并无多大意外,负手而立,居高临下地看她:“你也是燕国人?”左莺的眼皮颤了一颤,收回看向窗外的视线,垂下脑袋,点点头。萧寒烨问:“皆听命于谁?”左莺神情颓败,整张脸都惨白惨白的,头发散乱,活像从地底爬出来的女鬼,她蜷着手指,轻而又缓地念出两个字:“太师……”左莺供出了她所知道的一切,包括焚火堂买了硝石硫磺,打算炸城的事,说到最后,她话音一顿,给自已留了点后路:“焚火堂在萧国各处的据点,以及总部位置所布下的迷阵和每个出入口的机关暗道,这些得等你们给我解毒之后,我才能说。”萧寒烨没意见:“好。”外面大雪已停,只是没人来清扫积雪,厚厚的一层,踩下去就跟陷入泥潭一样,行走困难,不过这点积雪,对于武功高强的人,依旧能来去自如。沈庭珏眉头紧蹙,还在想着炸药的事,眼底满是冷意:“硝石硫磺面前,钢筋铁骨都能被炸成碎片,更别说是血肉之躯,焚火堂这是打算将殿下……”萧寒烨看了他一眼,忽而单手抱起他。沈庭珏话音戛然而止,顿时老脸一红,双手下意识扶住太子殿下的肩膀,随即抬手拍他。说正事呢。萧寒烨一本正经:“孤怕你滑倒。”怎么可能,他那么厉害。沈庭珏伸手扯扯萧寒烨的衣领,刚要说“我自已能走”,忽而想起冯管家告诉他要适当装柔弱依赖太子,只要分寸拿捏得当,既能让对方的虚荣心得到满足,又不会被看轻。沈庭珏是个听老人言的乖孩子,遂搂住太子殿下的脖子,露出一副“我好怕摔倒,那你要抱紧我呀”的娇弱姿态。萧寒烨嘴角一勾,笑起来更显五官英挺。沈庭珏盯着他看,不动声色地低了低头,舔舔唇,眸光莹润,隐隐有些期待,完全将“在外面要矜持些”这几字抛到了九霄云外。这般四目相接的时刻,是不是应该做些什么?太子殿下果然没让沈小侯爷失望,仰头亲住那微张的唇瓣,用力吮了下,寒风料峭,也妨碍不了他们浓情蜜意。宋安石在雪中蹒跚前行,突然被迫见证了这副亲密画面,恨不得自戳双目,脚一滑扑跪在雪地里,差点吃了一嘴雪,恶狠狠地咬了咬牙,朝前面那两人的背影隔空挥了几拳。可恶!在外面也不晓得注意点影响,天天腻歪天天腻歪,欺负自已形单影只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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