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总管擦擦额角的冷汗,无声松了口气。——————————过年这段时日,满街酒味愈发醇厚飘香,到了晚上,百姓都早早结伴去城北看花灯,姑娘们穿着好看的裙子,凑在一块说说笑笑,小情侣也趁着这热闹吉祥的日子,偷偷拉着手沿街看灯。上有漫天星河,下有华灯璀璨,身处人间烟火中的每一个人,看起来都是那么的喜气洋洋。秦淮河上的画舫,一到过年,行情便十分好,好一些的座位都要被炒成高价,就连酒楼和各处摊贩都在抬高价格,吃个东西,都要比平时多花一两倍的银子,但依旧挤得到处都是人,生意红火。姜扈与骆懿精心捯饬许久,把自已打扮得人模狗样,手持玉扇,装成风流倜傥的公子哥,跟在人海中,一路上瞧这瞧那,看什么都觉得新奇,就是人潮太过拥挤,时不时便要被踩上几脚。叶舟遥对这种热闹场面却没丝毫兴趣,无非就是人挤人,不知道有什么好的,还不如回去翻看账本。秦司岩看着小弟们边走边吵着要去哪儿玩的背影,轻笑一声收回视线,见叶舟遥兴致缺缺,便指了指前方:“想吃那个吗?”叶舟遥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视线落在卖糖葫芦的小贩上,撇嘴道:“那是小孩子才吃的东西。”秦司岩恍若未闻,买了一根塞进他手里,又拉着他去河边放莲灯,却恰好遇上东莱国使臣和楼兰国使臣生了口角,两帮人马吵得面红耳赤,侍卫司在旁尽力圆场,却耐不住其他国的使臣看热闹不嫌事大,努力煽风点火,搞得气氛越发剑拔弩张,僵持不下。百姓围在四周,津津有味地吃瓜看戏。秦司岩挤进人群中,挡在气势汹汹要干架的两帮人马中间,拿出玄虎卫的腰牌:“诸位有何矛盾,不如随我去见太子殿下,让他给你们评理。”一听见太子殿下的名号,剑拔弩张的气氛当即缓和不少。全天下就他最不讲理,脑子有泡才找他评理。两国使臣又各自阴阳怪气了几句,冷哼一声不欢而散,楼兰使臣走到自家王女面前,正欲开口问她还要不要放莲灯,却见她伸手一指,媚眼如丝,笑语嫣然:“本王女要他了!”秦司岩:“?” 我其实也不怎么靠谱叶舟遥咬着糖葫芦,愣了愣:“她说要谁?”秦司岩默默后退两步,随手拉过侍卫司的都虞侯挡在面前,冷静道:“王女说要你。”连涑大吃一惊:“啥?”她适才指的好像是你吧?
连涑虽说也是猛男一个,但长得五大三粗,猛中带糙,并非楼兰王女的菜。“不是他,本王女指的是你。”海提娜眉眼骄矜,带着势在必得的自信:“我要你做我驸马!”寒风料峭吹来,天边隐约传来一声雷,秦司岩眼前发黑,立刻觉得前途都黯淡了起来。叶舟遥则震惊得糖葫芦都掉了。混在人群中看戏的小弟们没想到居然吃瓜到了自家大哥身上,纷纷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恨不得将周围的空气都给抽空,心中电闪雷鸣,狂风暴雨,颇有种“大白菜被猪拱了”的悲凉。当然了,大白菜指的是他们大哥。秦司岩装聋作哑,二话不说拽着叶舟遥跃上屋顶,须臾便消失在层叠屋顶下,只余下一道疾风,吹得两岸花灯摇曳。百姓像是看杂技表演一样,鼓掌喝彩,连连叫好。海提娜跺了跺脚,恼怒地瞪向连涑,没好气地问:“方才那人叫什么名字?”连涑挠挠头,眼神飘忽,突然一喜,高高兴兴地喊:“小侯爷!”海提娜一惊,暗道一声“晦气”,皱眉转头看去,环顾一圈,根本没有那个沈小侯爷的身影,无声松了口气,莫名其妙转回头,却发现侍卫司众人早已溜得无影无踪,后知后觉自已被耍了,气急败坏直跺脚,身上铃铛随之叮铃铃地响。“王女殿下。”楼兰侍卫将右手置于左肩行了个礼,道:“方才那人拿的是玄虎卫腰牌,您想要找到人并不难,只需请太子殿下把玄虎卫众人都召集起来,便能知晓他是谁。”海提娜恍然大悟,笑得一脸春意荡漾,让侍女拿来莲灯,亲自放入河里,顺带许了个“猛男入我怀”的愿望。另一边,沈庭珏双手捧着甜柿饼小口小口咬,时不时嗯嗯两声,表示自已有在听丞相说话。丞相存心要给太子添堵,故意赖在沈庭珏房里不走,自顾自谈天说地,就是不让沈庭珏去找太子,同时也要防着太子翻墙出现,拐走他儿子。沈庭珏今晚也没打算去东宫,腰酸,不想去。若他要去的话,有的是法子离开,连皇上他都敢放倒,对付一个丞相,问题不大。丞相一直滔滔不绝,东拉西扯找话题,就是不肯走,最后还是被长公主给扯着衣领强行拖了回去,临走前,丞相大人还不忘一个劲儿地叮嘱沈庭珏房门窗户都要关紧,免得半夜进了什么流氓。沈庭珏心想,要是来了太子殿下这个英俊的流氓半夜爬床,他估计会欲拒还迎,亦或主动躺平,但这话不能说,以免把丞相这个读书人气昏。这一晚,沈庭珏做了一个颠鸾倒凤的梦,还挺长,美好得舍不得醒,直到旁人中午饭都吃完了,天光透过窗上的雕花投进来,他才推开被子起床,一边反省自已越变越懒了,一边叫下人端来温水,踩着软鞋,晃晃悠悠去窗边洗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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