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疑心听错了,侧了侧耳朵:“啊?”沈庭珏突然娇羞:“我家太子殿下你知道吧,全天下最厉害最英俊最温柔的那位。”萧国太子昔年攻打燕国,威名如雷贯耳,老者同他打过仗,心说英俊是真的,至于温柔,怎么有点情人眼里出西施的调调?于是他又看了一眼沈庭珏,结合那句“太子妃”,禁不住缓缓瞪大了瞳孔。沈庭珏捧着小脸,笑容又逐渐荡漾起来:“这怪不好意思的,还没来得及昭告全天下呢,确切的说,我还是准太子妃,就是发展先快了点,该做的都做了。”秦司岩:“咳咳!”大可不必解释得如此详细,出门在外,你正常点吧。老者名叫曹槊,为将有勇有谋,任北凉骑军统帅数十年之久,又以护短著称于世,积威深重,后来毕党势大,处处受制,不得已远离朝堂,如今已年近六旬,有心之人一直在等他犯错,可是他不贪钱财,不好美色,安心颐养天年,完全没有半点错处可寻。曹槊叹气道:“这几年里征粮抽税,集饷练兵,拨到前线的却没多少,这其中有多少猫腻,我心里清楚,皇上一心修仙问道,毕无极明理堂处理政务,能不知天下疾苦?他死死把持政权,可吃相太差,已坏了燕国根基,燕国百余年基业,迟早败在他手里!”说到此处,激动了点,曹槊猛然咳嗽起来,秦司岩扶着他坐下:“毕氏三代显富,厝火积薪,如今这势头已牢牢占据了世族之首,加之一群犬牙前呼后拥,早已与太祖兴复盛世的初衷背道而驰。”曹槊掩着唇,在微微佝偻间平复着,缓声说:“如今的燕国,不说比起萧国,就算跟白牙小国相比,已然差了很多,毕氏一党掌政以来,怕是有许多假账,如今国库开支吃紧,各种情况层出不穷,还做什么吞并萧国的千秋大梦,简直是天下笑谈,何等滑稽!”他顿了下,飞快瞄了眼沈庭珏,小声问:“那萧国太子,当真如此好心助你?”秦司岩点头:“太子殿下仁义,若非真心相助,我也无法回来。”话落,沈庭珏幽幽补充一句:“没办法,谁叫你有本事,勾搭上了殿下的亲弟,玩得好一手欲擒故纵。”“!!!”曹槊眼珠子瞪得溜圆,比知道沈庭珏是太子妃一事还震惊。秦司岩下意识想解释:“不是,我……”“起开!”沈庭珏将他从椅子上拽起,蛮横地占据了位置,看向曹槊时,当即换了副面孔,语气和善:“老先生,那毕无极搞了个魔教在萧国兴风作浪,此等小人,哪里容得他们瞎来,但凡位高者,谁没有逐鹿天下的野心,可我家殿下心善,见不得激荡乱世,百姓在乎的,是谁能给他们安稳,他们就奉谁为王,得民心便已是得天下,并不需大动干戈,只是多数人不太懂这个道理。”曹槊伸手抚须,感觉他瞧着好有才学的样子,书一定读了不少。
“老先生,别以为这是场面上的虚伪话。”沈庭珏揣着手,很正经地说:“世族寒门读书,是为了读前程读温饱,能像我和殿下这般的,读出大义和大智不少。”秦司岩:“……。”你可太会装了。 真是好大一张脸曹槊似有感触:“百无一用是书生啊,大多数是奔着立名去的,有几个能做一辈子道德圣人,遍地皆是蝇营狗苟的功利者,那毕无极在朝堂上放个屁,都有一大把人说是香的,真正有贤才的,无话可说,无事可做,马屁拍得不好,脑袋一下子就咔嚓没了,唉,老夫深有戚焉啊……”他长长一叹,抬头看向沈庭珏,眼神带着长辈看待晚辈的慈祥和赞赏:“若都有你如此气魄格局,天下必定清平。”沈庭珏很赞同:“老先生说得极是,如今力挽狂澜,舍我其谁。”秦司岩:“。”真是好大一张脸。曹槊哈哈一笑,脸上疲态消散几分,像是遇到了知己,拉着沈庭珏聊天下局势,也聊江湖趣闻,顺便商谈下一步的打算。沈庭珏虽然书没读过多少,念不来诗句文章之乎者也,但一肚子坏水不少,主要是那副浩然正气的表情实在拿捏到位,也喜欢说些神神叨叨高深莫测的言语,才一天功夫,就给曹槊留下了足智多谋、心怀大义的好印象,声音好听,眼睛也干净好看,于是愈发想看看那层人皮面具下,到底长着怎样一张脸。肯定很好看,要不然那眼高于顶的萧国太子也不会看上。曹槊的眼神逐渐变成了“老丈人看孙女婿,越看越满意”,想撬墙角又怕萧寒烨提刀杀到家门口,只能遗憾叹气,表示相见恨晚。可惜,真是可惜。——————————燕国国都城墙虽高,风却也大,一有消息,总能以惊人速度传遍各个角落,故而当龙虎山上凭空出现了一大棵菩提树的事,很快就传得满城风雨。毕无极这两日为着萧军压境一事焦头烂额,召集将领在议事堂商量此事,忙到天黑才回府,恰逢礼部尚书吕铸前来求见,便带着人去了书房。毕无极落座后接过下人递上来的茶:“何事?”吕铸脖子上正有个鸡蛋大的肉瘤子,头一动就是一阵摇晃,看着让人想作呕,他没得到示意,不敢坐下,站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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