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庭珏捻动手中菩提子串成的佛珠,面容异常虔诚,谁见了都要由衷赞一声世外仙人呐。老燕皇喜新厌旧,对昔日宠信至极韩太岁不闻不问,反而天天召见沈庭珏诵经祈福。虽然听不懂在叽里呱啦念个什么,但所谓“外来的和尚会念经”,老燕皇就觉得对方真的很乾坤广大,好像不听上一听就显得自己非常俗不可耐,况且献上的仙丹确实不错,比清虚宫的仙丹还得劲,一颗下去,哪哪都舒爽。东宫暗卫头次扮演仙师弟子的角色,颇觉十分上头,天天往承天寺跑,一直跟着韩太岁,嚷嚷着要讨论佛法,热情又虔诚。韩太岁失了宠,本就很气,被一群兔崽子死缠烂打,就更恼火,感觉自己都快要走火入魔,发狂杀人了。边关递来的急报一封又一封,朝野上下人人自危,能担大任的武将少之又少,沈庭珏在这关头挺身而出,表示自己可以出征,定能击退敌军,信誓旦旦,表情可严肃了,一看就知绝不是在吹牛。老燕皇一听,立刻就脑补出了对方撒豆成兵召唤天雷等场面,大喜过望,当场就要封其为国师,出征边关。毕无极看了沈庭珏一眼,无声冷笑。这牛皮吹得可真大,分明是想着夺兵权,白蚁争穴,简直不自量力。毕无极眼眸中流露出一些讥讽,出列道:“皇上,仙师既然神通广大,又何须费一兵一卒,这兵马,想必是不用拨的。”沈庭珏眯了眯眼,心道你能说就多说点,本侯早晚把你抓起来拔牙割舌,让你一个字都蹦不出!内心想法是很邪恶,但沈庭珏面上不显半分,手中转动佛珠,笑得很温和:“太师凡夫俗子,难免没见识,本仙师要兵马自有用处,只是有些话不能说,泄露天机,不好。”毕无极直接气笑了。 你好厉害啊蓟南戊军这些年在毕无极的打压下,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毕无极力谏沈庭珏领着这支军队出征,老燕皇却仍以为蓟南戊军实力威猛,于是大手一挥准了。负责拱卫皇城的禁军则一直被毕无极重金“包养”着,隐约充斥了显贵弟子的腐朽之气,毕无极并不在乎他们会被养成酒囊饭袋,只要皆对自己唯首是瞻,人多势众,这四万禁军就是他的底气所在。曹槊辞官前,便打散了旧部,若要与毕无极抗衡,就得将昔年旧部重新召集。曹槊进京时,早已委派心腹去办。浮屠军是他麾下的嫡系兵马,打散后众人为了不引起朝廷注意,皆谨小慎微地当着乡野平民,如今一收到曹槊的调令,纷纷重拾铠甲,感觉自己又做回了铁骨铮铮的男儿。秦司岩留在京中对付毕无极,沈庭珏与曹槊则跟着韩太岁一起前往边关,三番两次暗中使坏,虽没能得手,却反而越挫越勇。
不弄死沈庭珏,誓不罢休。大军在一处河道绵密的地方安营扎寨,韩太岁身边一直跟着个遮面纱的女子,应该是心腹,沈庭珏近距离接触过,那女子眼底空洞无神,露出来的额头肤色惨白,再配上那双眼睛,就跟活死人似的。腰间所系的铃铛样式独特,在南四郡时,沈庭珏就见过焚火堂的右护法有个一模一样。沈庭珏已经将对方的身份猜了个七七八八,但也说不准韩太岁那老秃驴养了一批这种类型的。沈小侯爷杀人的心思又有了。甭管对方是不是那右护法,宁可错杀也绝不能放过。沈庭珏踩着车镫上了马车,杀人目光堪比隆冬腊月,对暗二道:“想办法把人搞到手。”暗二眨眨眼,脑子里立刻就冒出了“色诱”两字,禁不住打了个激灵。曹槊头回见斯斯文文的沈小侯爷露出如此阴狠的一面,甚是吓人,当即关心询问:“可是与她有何深仇大怨?”沈庭珏神情越发阴森可怖:“害夫之仇,不共戴天!”“……。”曹槊坐得端正,表情认真,都准备好仔细倾听沈庭珏悲痛的过往,安慰的台词也想好了,闻言瞪大眼睛,一脸“居然还能这样”。沈庭珏说:“我没开玩笑。”曹槊咳嗽两声,一本正经地点点头,隔了会,突然说道:“那女子我先前了解过,南疆巫女,叫什么逻迩婆还是逻迩娑,忘了,反正精通药毒巫蛊,韩太岁献上的那些仙丹妙药,药方都是从她那拿的,后来我辞官离京,听说她销声匿迹了许久,萧国前段时间闹出那些事,我也略有耳闻,别的不提,韩太岁身边多得是下蛊手段千奇百怪的人,那女子巫术学得最为正统,防不胜防,千万要当心,最好……还是离她远点。”沈庭珏眯起眼,像是要说什么不得了秘密,身体微微前倾,压低声音:“我这命格,专门克她,等着吧,她要死了。”曹槊当场肃然起敬。是吗?你好厉害啊!————————北境边陲的军报由太子发出,直呈内阁案头,无须受兵部监管,那些个肮脏又丑陋的头颅,简直生动形象地描绘出太子殿下的暴戾恣睢,恶臭血腥气息漫开在空气里,别提有多恶心,内阁众臣平日里杀人不用刀,没怎么见过血,根本受不得这种刺激,被活活气得心脏狂跳,险些把隔夜饭一并吐出来。承桓帝却很满意很高兴,对着太子一顿猛夸,夸来夸去就只表达一个意思——看朕的好大儿多厉害,不愧是朕教出来的,随朕,真有出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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