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一边叫,一边挣开众人,从队伍前方跌跌撞撞地跑来。流风本就排在队伍边上,好奇探出头一看,却是个极美貌的年轻女子,身着缟色衣衫,面色雪白、神情凄楚。流风待要细看,冷不防头上吃了一记爆栗,回头一看,却是掌事女官一脸严肃地低声喝道:“非礼勿视!”流风无奈,不敢再探头,一时又听见许多脚步声追了过来,随后便有宫人宦官压低了声音哀求道:“长主快回去,千万不可耽误圣驾。”那女子又哭道:“你们没有带着她,是么?你们都在骗我!”正在争闹不休,又有马蹄声飞驰而来,来者低声促道:“长主莫急,陛下已准了。只是不得近前,请长主体谅。”此言一出,那女子立刻安静下来,其余人也噤声不语。这时,有细碎而急促的女子脚步声从后方行来,走到流风身侧不到丈许之处便停了下来。流风转头一看,却是一个中年宫人,目中含泪,看其服色品级似乎还在自己身边的掌事女官之上,此刻怀中正抱着一个三四岁的孩子。那是一个粉雕玉琢般的小女孩,肌肤胜雪仿佛不染纤尘,虽然一团稚气、形容幼小,却已然显露出异乎寻常的美丽。那小女孩清澈的双目灵动地顾盼左右,小小的鼻尖微微上翘,与秀雅的下颌连出如画的侧影,在初夏清晨的阳光下莹然如玉,说不出的娇美可爱。才一个照面,中年宫人便抱着小女孩匆匆转身离开,那年轻女子复悲泣起来,又有一个端柔稳重的女声低宛劝道:“莫哭了,莫哭了……”这时前头马蹄声和脚步声已远远去了,众人只当什么事都未发生过,目不斜视地重新启步。长长的队伍吞没了那年轻女子的眼泪和悲戚,又开始浩浩荡荡地前行。七月,一行数万人终于渡过黄河到达南京开封。此地又名大梁、汴州,是战国时期魏国的都城,也是北宋京畿所在。靖康之后,宋室南迁,金太宗定都上京,海陵时迁燕京为中都,并以会宁府为上京、辽阳府为东京、大同府为西京、开封府为南京、大定府为北京、洛阳府为中京。此时,完颜珣迁都汴梁,史称“贞祐南迁”“贞祐南渡”。 旧家儿女(二)夜读到开封后,宫人们随皇帝入驻汴京皇宫。这里的北宋旧宫城曾在贞元年间遭遇大火,烧延殆尽。海陵王于正隆年间数度命左丞相张浩、参知政事敬嗣晖等人悉心营建,“凡一殿之成,费累巨万”。六年后,宫殿终于全部建成,“丹楹刻桷,雕墙峻宇,壁泥以金,柱石以玉,华丽之极,不可胜记”。在这座恢宏的宫室里,宫人们很快适应并安顿下来,流风则依旧被呼来唤去地打杂,直到一个冬日,掌事女官忽然把她叫去。“很是妥当。”司宫令满意地点点头,“这规矩做派一看就是细心调/教出来的。”接着,又告诉流风,因为她仪态举止都很有法度,便选她去伺候一个贵人,并絮絮叮嘱了她许多规矩和要求,其中最重要的一条就是慎行慎言,“无论听到什么,都要记住你只有耳朵,没有嘴巴”。随后,司宫令领着流风穿过重重宫墙,向大内中心而去。流风眼见路边宫苑越来越宏丽精致,才恍然发觉自己竟已到了纯和殿外。这是皇帝完颜珣日常起居之所,也是流风这样的小宫人无法踏足的禁地。司宫令脚步不停,流风也无暇细看,跟着她又从纯和殿西侧取道,过雪香亭、玉清殿、福宁殿,穿过苑门向西行,眼前赫然立着一块巨大的太湖石。这本是北宋徽宗着朱勔由江南千里迢迢运到汴梁的玉京独秀太平岩,另有一块名曰敷锡神运万岁峰的太湖石立在苑门东侧,与之左右遥遥相应。司宫令与流风绕过太湖石之后,向西南侧一转,行了数丈便在一处院落前停下脚步低声道:“到了,就是这里。”流风低下头,大气都不敢出,亦步亦趋地跟在司宫令身后,进了门穿过院中浓重的松柏荫影,又过了一道门进到房内,目光所及便是一色鲜整光润的水磨青石地,其上遍铺锦茵,随后便听司宫令笑道:“夫人,您过过眼,看看可还使得?”流风心中一慌,双腿一软,便直直地跪了下去,低伏着头。只听上方有个中年女子的声音礼貌地道:“尚宫这样客气,你挑选的人,自然是好的。”又对流风道:“起来吧。”流风有些害怕,战战兢兢地抬起头,却愕然地发现,眼前的中年女子竟然是离开中都那天怀抱着小女孩的宫人。那中年宫人见流风呆呆地直视自己,也不生气,笑道:“好干净的孩子,年纪也正好,尚宫真是有心了。”司宫令笑道:“陛下的旨意,我哪敢不尽心,夫人和小姐姐满意就好。”说罢,又客气往来了几句,便告辞出去。中年宫人则向流风颔首道:“我是这里的主事,姓乌林答。你先跟我来见过小姐姐,再作安顿。”流风听到这里,终于明白了自己要伺候的贵人就是那娇美异常的小女孩。“小姐姐,这是新来的宫人小九,以后就跟彩霞一起伺候您。”流风急忙跪下叩头行礼,随即听到一个清嫩娇柔的童音软软地笑道:“快起来。”流风依言站起来抬头一看,果不其然,正是当日乌林答嬷嬷怀中玉雪可爱的小女孩。此刻她端坐在一张大书案前,露出一个小脑袋笑盈盈地看着自己,身边另有一个年龄与自己相仿的小宫人侍立在侧,书案上摊着一卷书。“小九,你过来一起玩。”小女孩扑闪着灵澈的大眼睛巧笑倩兮,“你和彩霞一起当学生,我做夫子,咱们来玩筵讲。”流风也不知什么是筵讲,立刻顺从地走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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