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父之间,确有许多隐曲,等你大一些我再慢慢告诉你,好不好?”纨纨抽泣着点点头,又小心地试探道:“宁姐姐,你也不信我爹有谋反之意,对么?”完颜宁点头称是,握着纨纨一只小手,沉静地道:“岳武穆死后二十一年才获平反,咱们就一起等,等你父亲沉冤得雪的那一天。”纨纨听罢,忽然站起来拉她走到内室,关上房门,紧紧攥住完颜宁的手,颤声道:“宁姐姐,我有件东西,藏了四年了,想请你帮我看看。”完颜宁镇定地点了点头,又打开窗户向四周望了望,确认四下无人,方关上窗回身低道:“拿出来吧。”纨纨从妆台下取出一个上锁的木盒,惴惴不安地道:“就是这个。四年前禁军来府里抄捡,我偷跑到爹爹书房里拿了这盒子,藏到小木马下面,万幸没有被禁军发现。”完颜宁心中一突,问:“这里头是什么?”纨纨摇头道:“我也不知道。这盒子上了锁,我没有钥匙,后来禁军撤去了,我也去书房找过,却没有找到钥匙。”完颜宁疑道:“那你为何藏它?是姑父对戴娘子说起过么?”纨纨抓着完颜宁一条手臂,害怕地道:“没有。但我猜这里面有要紧物什,或许与爹爹被杀一事有关。”完颜宁越听越心惊,一手轻抚着纨纨娇小的背脊,柔声道:“纨纨别怕,慢慢说。”纨纨紧紧偎着她,定了定神,颤声道:“我记得有一年,爹爹南征归来,娘欢欢喜喜地抱着我去迎他,可他脸色很难看,见了我们只勉强笑了一笑就往内院里去了。我娘怕他与母亲起争执,又不敢跟着去,就抱着我在院门外候着,过了好久都没听见声响,也没见他出来。后来天渐渐暗了,我等得不耐烦,娘却很高兴,说:‘咱们回去吧,将军与长主定是和好了!’话还没说完,就看到爹爹面色铁青地走出来,我从没见过他气成这个样子,吓得不敢出声,我娘也怕极了,又不敢问他,也不敢去问母亲。”完颜宁听到此,顿时明白过来,低声道:“我听姑母说过此事,那时……慧淑大长公主薨了,姑父为此很是伤心。”纨纨点头道:“是,后来爹爹也这样说。”她顿了一顿,又道:“我很担心爹爹,挣开了娘的手去追他,许是我那时候身量太小,他竟没察觉,我就这样一路跟着他跑到书房,看到他把这个盒子狠狠掼到桌案上,哐当一声把我吓得大哭。他听到哭声才缓过气,走到门外把我轻轻抱了起来,拍着摇着哄了我好一会儿。”完颜宁暗忖道:“姨父为我母亲伤心,也为姨母赶他而生气,可他为什么要摔这盒子?莫非里面的东西与我母亲有关?”却听纨纨又道:“我那时候年纪小不懂事,以为这盒子惹怒爹爹,于是过了几天,偷偷溜到他书房里,翻了好半天才找出这盒子,一心想要砸碎了给他出气。我用花盆里的石头砸了几下,又举高了往地上摔,可这盒子甚是坚固,怎么也摔不破,这时候爹爹来了……”她忆及往事,不自觉地蹙起眉,神色甚是委屈害怕:“爹爹向来最疼爱我,重话都舍不得说我一句,可那天他发了好大的火,一把抢过盒子,取了钥匙打开来看,大约是里面的东西没有损坏,他才平静了些,板着脸问我为何要砸这盒子。我抽抽搭搭地解释了半天,他听了也不说话,依旧沉着脸,过了好久才叹了一口气,说:‘纨纨乖,不要怕,刚才是爹爹错怪你了……只是,你以后不要再碰这盒子了,好么?爹爹前几天伤心,是因为你母亲的小妹妹去世了——那也是我的妹妹,与这盒子不相干的。’我见他不再凶了,就胆大起来,追问他这盒子里究竟有什么好玩的宝贝,他又叹了一声,脸上神色很古怪,过了许久才说:‘我一生的祸福,都在这里了。’我自然听不明白这话,爹爹却不再多说,只叫我不可告诉旁人,连娘和母亲也不行。”完颜宁颔首道:“你听了这话,自然认为里面有性命攸关的物件,所以后来姑父下狱、禁军来抄捡证物时,你怕这东西对姑父不利,就把它藏了起来,对么?”纨纨轻轻点了点头,稚嫩的小脸上露出与年龄不符的坚定之色,低声道:“我从小敬爱爹爹如同天神一般,他要我保守秘密,我便不会对任何人说起,这些年婶母和福姑姑问起这盒子,我只说是我娘的针线,我不忍再见,所以锁了起来放在妆台下。”完颜宁柔声道:“你告诉我,是想要我帮姑父洗雪冤屈,是么?”纨纨眼中泪光涌动,点头道:“是。宁姐姐,我没有钥匙,也不敢贸然叫人去找开锁匠。”完颜宁沉吟道:“你说得很是,咱们不知里面是什么,不宜惊动旁人。你且把东西收起来,待我回去好好想一想,总要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它打开了才好。” 风蓬孤根(二)乞巧
完颜宁一路盘算,思及从前看过的话本故事中,曾有人用铜丝铁线撬开密锁,转念一想又觉荒谬,自己长居禁宫,纨纨亦生在高门深院,如何能找到这样的奇人异士,纵使得承麟相助也是希望渺茫。于是回宫后,完颜宁寻机问宋珪,内库中可有削金断玉的轻便兵器,意在借此割断锁扣。宋珪愣了愣,慈爱地笑道:“长主越发进益了,这是要习武了?”完颜宁笑道:“我只想借来一用,用完了仍旧还回去的,劳殿头帮我想想。”宋珪思索片刻,沉吟道:“内库里并没有这样的神兵利器,不过臣从前听人说起过,好像谁家中有一把匕首,号称削铁如泥,只是年月实在太久,臣记不清了。”完颜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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